封面照在宁波当地一所重点中学里拍的。
虽然是周六,但学生们并未放假,温宁坐着杂志社提供的金杯面包抵达时,还能听见课堂里学生半死不拉活的朗读声从敞开的窗户飘出来——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魂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
“念的什么玩意儿?哼哼唧唧,跟和尚念经似的。”李福祥站在操场揉着微疼的太阳穴。近期带新人也是累坏了他,目前手里的“老人”只剩下周红一人。周红年纪大,也有心眼儿,平日里事情虽少,但洽谈合同时他这个经纪人也必须在场。昨天,周红新签了一个电影,导演特事逼,本来十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愣叨叨了一个多小时,气得李福祥都想抽他。把周红叫出去,李福祥说:“还签合同吗?现在就这么事儿妈,等电影开拍了他还不得说死你!”
周红虽然过气了,回国五年只拍了电视剧而没有电影作品,但也不至于被制作方欺负成这样。
这部电影的制作方来自一家小公司,没什么名,但答应周红让她作女主角。
“就算受气我也想演。”周红苦笑了一阵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真实年纪,能在大荧幕混个女主角多不容易,这导演虽然事妈,但剧本真的不错,人物形象饱满,结局又出乎意料,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获奖。”
“我看够呛!”李福祥愤愤地说,往包间里瞅一眼,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的“事妈”导演正拿着钢笔修改剧本,老学究的样子。其实他年纪不大,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据说拍摄的短篇还在捷克一个电影节获过奖,是挺有才的,但李福祥真不喜欢他婆婆妈妈的劲头,吃个饭,筷子反复擦了三遍,有病!
“随便你吧。”叹口气,他最后对周红说,“想演就去演,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签了合同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他欺负死你,咬紧牙关你也得继续演,靠!片酬不多,违约金还挺高!”
周红笑了,虽然她出道早,但朋友真心不多,李福祥于她不止左膀右臂那么简单,他是她的兄长,也是他的家人。“放心吧,祥哥,我心里有数,若是放在十五年前,这人我早不搭理了。但现在不同了,我已经老了,又是一个二线,委曲求全也未尝不可。”
忙活完周红的事已经晚上11点多了,后来投资方的几个高层又跑了过来,非要带着他们去唱k。李福祥从公司叫了四个专门负责陪酒的女孩儿过来,跟着几位“人老心不老”的高层去了崇文门一家ktv。
本来不想去,但是他怕那帮孙子借机占周红便宜,所以扛着心脏病复发的未下李福祥也咬牙去了。一帮人闹腾到凌晨四点还不见收手,李福祥要赶飞机,没办法只得把徒弟从被窝里call起来。不为别的,保护好周红安全就行。
“祥叔,您喝点水吧。”
李福祥坐在操场旁休息,温宁打了一杯热水走过去递给他。
“谢谢小温。”喝一口,他诧异:“从哪儿打的热水?”
温宁笑笑,回手一指校门口:“管传达室老大爷要的。”
李福祥连连点头,感概道:“小温啊,就你这点机灵劲儿分出三分之一给师哥师姐们就好了,那帮孩子一个比一个笨,嘴巴木讷,脑子还不灵活。到了剧组就挨欺负,自己不知道解决,一个个回来找我哭,拿我当妈了!哎!”
喝着热水,李福祥恨铁不成钢。想温宁这孩子真挺好,就是没后台,至今金华影业也没跟她签合同,人事部说了,就温宁这样的横店一抓一大把,今后混好了也就是女四号。金华没必要在这种毫无前途的新人身上浪费时间。但李福祥没有放弃,他想好了,如果温宁成功考取电影学院他就再跟人事部商量商量,如果没考上,温宁就算他自个儿带的演员。报酬,角色都由他来找。
惟独可惜的是,温宁进入大剧组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混好了,也就是三线。
亏吗?
但这就是现实。
娱乐圈残酷的地方就在于此。有人一步登天,有人熬了一辈子却还是三四线。这里没有论资排辈,这是一场大混战。谁运气好谁就脱颖而出。可运气通常跟后台挂钩,没后台谁给你撑腰展现才华的机会?
李福祥无奈地叹口气,对温宁今后能大红大紫不抱有任何希望。
《青春》是学生看的杂志,所以温宁不需要化太浓的妆。她皮肤本身又好,淡扫蛾眉,只描一个眼线就挺漂亮。化妆师笑着说:“小姑娘是南方人吧?”
“不是,我老家河北邢台。”
“是吗?”化妆师不信,仔细又瞅瞅温宁,还是摇头:“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