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靠近了亲她一下,看看她的脸色又识趣地退回去,背靠着墙壁乖觉地不再乱动。
喻尘有点困难地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他在背后喊她:“我告诉你,然后你就别再和我置气了,咱们把这件事翻篇,好不好?”
“还要跟我谈条件?”她气得直发笑:“那你别说了,自己憋着吧。”
喻尘转身走进病房,直到门缝彻底合上之前,盛朗唯都坐在墙角可怜巴巴地一直仰头望着她。
她被他那双褐色的眼睛望得有些心软,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讲道理。
他至多不过是应着她顺水推舟,两个人扯平而已,实在算不上亏欠她什么。
可是此刻她太乱了,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共处一室、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她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可能随时会绷断。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他也需要。
喻尘把耳朵贴在门缝边,外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她转身坐到床边,阿答妈妈躺在床上,容貌似乎和上一次见时并没有多大改变。
喻尘静静看着她,忽然觉得莫名的安心,那种感觉很奇妙。呆在这样一个无名无姓、神志不清,甚至与自己毫无血缘的女人身边,她却仿佛找到了身心休憩之所,宁静而安详。
精神恍惚了一下,喻尘睁开眼睛,望着四面昏暗苍白的墙壁,一瞬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的茫然。呆坐了一会儿,记忆归元,她才发觉自己竟然睡着了,于是下意识噌地一下站起来跑过去打开门。
病房外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喻尘轻轻跺了跺脚,离得近的声控灯亮了几盏。
她低下头望向那个墙边的角落,盛朗唯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正偏着头望着走廊尽头的小窗子,眼神仿佛飘在千里之外的云上。
听见声响,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有点喘气的样子愣了愣,撑墙站起来:“怎么了?”
他坐得腿麻,一下子站起来有些身形不稳。喻尘将手递给他,他又愣了愣,然后紧紧握住。
她这才发觉他的手指冰凉,原本只是想各自冷静一会儿,结果睡着了把他一个人晾在这里大半夜。这么冷的天,他竟然就傻傻地一直守在门口。
喻尘垂着眼睛一言不发,揣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毛衣里。
盛朗唯看着她低声地笑:“心疼了?”
她冷冷瞟他一眼,没好气地小声嘟哝:“明知故问。”
盛朗唯注视着她,张开一只手:“过来,让我抱抱。”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靠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
他的手贴着她胸前的绵软,感受着她脉脉的体温,第一次难得的没有胡作非为,也并没有想要胡作非为的欲望。他能感觉到,掌心下她缓缓跳动的小小心脏里有许多温柔的东西,所以并不想用不合时宜的调情破坏掉此刻难得的温情。
喻尘踮着脚,将下巴搭在他肩上。他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
声控灯灭了,清冷冷的月光从小窗户里映进来。她想起在云南那所小医院的雪夜,也是这样一扇小小的窗,萧意和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站在她身后指给她看天上的一轮孤月。
喻尘望着走廊的尽头,萧意和一身黑衣,站在黑夜里荧白的雪地中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眨眨眼睛,像是有人向水里扔了一块石头,那道影子在月光下慢慢散了。
喻尘将脸深深埋在盛朗唯胸前,抱紧他的腰。
这一夜实在有些难熬,喻尘在单人沙发上凑合了一晚,闭着眼睛躺了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