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还有内力,她一定要把面前这个狠毒的男人抽筋剥骨,看看这皮骨下包裹着怎样的灵魂。
可惜她只能用那点蚊子都打不死的力气捶打他的胸口,以此发泄自己的忿恨。
这一次,骆禹铭没有还手,也没躲闪,就站在那里让她打,直到她打得双臂麻木
然后,她开始砸房间里东西,一声声破碎的声音,让她窒息的感觉的稍有缓和
能摔的都摔得粉碎,她开始咳血,胸口像撕裂般痛着,最后她再也撑不住,昏『迷』过去。
昏『迷』中,弥散的意识里,她感觉自己轻飘飘飞上天际,低头是华山之颠凝聚万年的烟云,洁白无暇,抬眼是最东方那颗最璀璨的明星,挂在漆黑的夜幕……
她听到嘶哑的声音问她:这样的一生走到尽头,可曾悔恨?
她想了很久,很久,默默点头:
悔不尽,一生的血泪!
恨不能,换一日旧梦!
她醒来时,发现太阳已经升至正空,早已过了午时。她猛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根本没细想自己怎么睡在床上。
骆禹铭正在收拾着东西,见她醒来,回身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关外。”
“我要见秦枫,我有话要和他说!”她不顾一切向门外冲,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骆禹铭如冰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好啊,你去把一切都告诉他,他现在正在马场比武,也许已经赢了……我倒想看他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全江湖的人。”
她的双腿被冰冻在原地,再也迈不出一步。她自己的病自己清楚,现在不仅咳血,晚上甚至都喘不过气,这样下去,最多还能再撑上几日。
骆禹铭见她犹豫,又道:“你要是真那么爱他,就跟我走,一辈子不要见他。”
是啊,真那么爱他吗?!
真想让他知道真相,让他的人生就剩下无尽的悔恨?
如果秦枫真的爱她,一定也不愿知道她的痛苦,他一定也希望她能光彩夺目站在人前,满足而幸福的活着!
就像她一样……
她擦干眼泪走回房间,坐下来涂抹上了明艳的胭脂,精心挽好发丝,又换上件血红『色』的及地长裙。
她对着镜子回忆着华山脚下的第一次相遇,他动人心弦的笑。
回忆着,在狭小的客栈里他许下的一个个誓言,尽管没有实现……
还有他那句:我爱你!
她笑了,这一生最明媚的笑容,优昙花倾尽生命的最后一次绽放!
“我要去见他。”她深深地吸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可是出口的音调还是颤动的。
镜子里,她看见骆禹铭份外谨慎地整理着一件件衣物,仿佛他手里拿的都是价值连城的至宝,根本无暇理会她。
她提高一些声音,“无论如何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你装扮得再美也没用?他娶的人又不是你!”
“美吗?等你死的时候,我就穿这身衣服给你看!”
“你,你非要『逼』我是不是?!” 骆禹铭狠狠地将手上的包袱摔在地上,转身瞪着镜子里的她:“这身衣服你留着给秦枫看吧。”
“你什么意思?”
“走吧。时辰不早了,想见他最后一面就快走吧!”
已经聚集了数千人的比武场没有莫情想象的混『乱』,各门各派的人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比武,一些闲杂的人都站在比较远的围栏外观望,即便是议论几句也是压低声音的。
她跟在骆禹铭身后一出现,所有目光立刻转过来,每双眼睛都像是想要把她看穿一样,就连正要上台比武的一个男人都坐回去,偷偷向她这面张望。
她快速看向台上,上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小,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不是秦枫,她心里舒服了很多。她看向前方无际的人群,很多门派的少年侠客都带着伤,有些正在处理伤口,其中也没有秦枫。
她转身再看向身后,一眼就看到秦枫,他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正和南宫凌说话,淡雅的笑颜,清朗的明眸,浑身上下还是飞扬的神采,根本看不出一点失意。
就在她怀疑骆禹铭昨夜是信口胡说,又一次骗她的时候,她看见秦枫微微侧脸,淡淡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之后立刻移回视线和南宫凌继续低声说话。
尽管只是冷漠的一个眼神,她还是看见他嘴角的笑容片刻的僵硬。
“枫……”她向前一步,却被骆禹铭拉住手臂。
“你不是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跟他谈情说爱吧?”
“多谢提醒!”她正要收回目光,又看见坐在南宫裴音另一侧的曲莜,曲莜一见她立刻漠然地低头。
曲莜和南宫裴音坐得很近,尽管没有一点亲密的举动,但是她看南宫裴音时眼里的柔情是清晰可见的。
莫情垂下头,顿时觉得一阵
眩晕,秋风刺骨的寒冷。
“来,这边坐。”骆禹铭拉着她坐在唐杰身边空着的椅子上,问唐杰:“看来我还没错过最精彩的?”
“秋一雷果然名不虚传,华山剑法让他练的简直出神入化。”
“哦?这就是华山的秋掌门?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
“是啊,三十岁便已将华山的剑法练的出神入化,算是武学奇才……”唐杰顿了顿,忽然看向莫情,悠然道:“不过比起莜茗门的门主,实在不算什么。”
莫情原本无心留意他们说话,心思全都在距她很远的秦枫身上。他说话的时候春风满面,时而浅笑,时而点头,和南宫裴音聊得十分投机,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秋一雷出招。
但唐杰突然提起“莜茗门”,她的心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收回视线再看身边的唐杰,他的脸『色』泛黄,双唇苍白干裂,一双干瘦的手放在膝盖上缓缓地『揉』着,每一下都像在倾诉着对莜茗门的仇恨!
这时,台上的秋一雷已经一脚将对手踢下擂台。
等了大约半刻,始终没有人再挑战,龙家堡的汪总管站起来朗声问道:“还有没有人想要比试?如果没有,今日的胜者就是秋掌门。”
龙堡主稳如泰山地坐在旁边,龙清儿可没有他的沉稳,不停地左顾右盼。
一听胜负就此定下,几个摩拳擦掌的少年又按耐不住,纷纷上台,结果不出几十招,几个人又分别被打了下来,哀嚎声一波接着一波。
秋一雷一剑刺穿最后一个挑战者身体,眯起本就不大的一双眼,两撇小胡子轻轻一翘,自豪地在龙清儿面前抽剑,拭血,故意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嗯!我劝你们都别来送死!”
超长时间的沉默后,龙堡主终于按耐不住看向秦枫,他一看,无数双眼睛马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秦枫回以淡淡地微笑,似乎在说:别看我,你们继续!
秋一雷盯着秦枫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擦拭一下剑上未干的血迹,大声道:“秦枫,你不是也吓得不敢上来了吧?”
秦枫低头『揉』『揉』自己的额头,视线穿过指间,穿过层层人群与她相遇。
浓浓深情,无需倾诉。
千言万语,了然于心。
她知道秦枫在等什么,等她的一句:不要!
她笑了,在镜子里练过的笑容,一定很美!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秦枫在数十年后午夜梦回时,还能记得她这个微笑。
骆禹铭适时将手搭在她肩上,深情地抚『摸』着她的手臂……
“既然秋掌门如此盛情邀请……”秦枫说着慢慢地起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晚辈却之不恭了。”
整个会场也因为秦枫的起身一阵哗然,所有的眼睛都睁大了盯着秦枫,站着后面的人开始往前挤,开始了一片『骚』动。
秦枫飞身飘落台上,白衣在风中轻轻摆动,看来轻灵飘逸,俊美的五官在白『色』的衣服下看来更加不凡。明朗如星的眼睛充满了坚定和执著,薄薄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迷』人的微笑看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唯独没有再看莫情一眼。
秋一雷原本不怎么丑的一张脸顿时让人想呕吐。
唐杰忽然压低声音道:“无论什么时候秦枫都会笑,但每个时候的笑容都有不一样的深意,等你体会出他被笑容掩盖的情绪时,你就会发现他特别的『迷』人,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你说是吧,骆夫人?”
莫情正看到秋一雷使出一招漫天剑落,秦枫急速闪避之时,秋一雷仗着招式精妙,幻化无穷,后招一个紧随一个,出剑咄咄『逼』人。秦枫只守不攻,很多次险些中了秋一雷的杀招,幸亏他是秦枫,否则死十次都有余了。
被唐杰一问,她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嗯?或许吧。”
“你看得很专注,能看懂吗?”
“”她收回视线,看向唐杰,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一双眼犀利无比。
“骆夫人觉得这场比斗谁会赢?”
她想了想,回道:“依我看秋掌门已占上风,秦枫根本没有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