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里,秦枫的五脏六腑被剧毒一点点侵蚀,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对莫情最后的渴望,赶到了紫竹林。
站在山崖上,他忽然后悔了。他来了,把那句始终说不出口的“我爱你”说出来,了却最后的心愿,留给莫情的又是怎么样的痛!他不能那么自私。
秦枫望着西方的漫天彩霞,望着太阳一点点沉落,停住了脚步……
太阳落了明天还会一样的升起,依然照耀这大地。而他已经不能再陪莫情看下一个日出……
“枫……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秦枫遽然回首,莫情就站在他身后,面纱后的笑容比朝阳还要灿烂。
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短暂的生命曾经有一个女人给过她温暖,就已经足够了。他用尽全力揽她入怀,轻轻亲吻她香气撩人的发丝。
“情儿……我……为你,无悔!”
“枫?”她看见秦枫嘴角流下的暗黑『色』的鲜血,不及细想,立刻按住他脉门,将内力输入他体内。
“没有用的,这毒已经侵蚀了我的五脏六腑,就算你把毒『逼』出也已经晚了”
“不会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秦枫无奈地摇摇头:“连唐杰都解不了的毒,还有谁能……”
“唐杰?他解不了……”莫情神『色』一暗,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切道:“还有个人能解。”
“别傻了,你可知鬼医是什么样的人?他只会杀人,从不救人。”
莫情失神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去了也是徒劳。”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试试。”
疾驰的马车上,莫情拖着下颚发呆,思绪飘忽,眉头深锁。
像是在忧虑,却不像是在为他的伤势担忧。
秦枫伸手抚『摸』着她消瘦的肩,关切道:“想什么呢?”
“想他会不会救你。”莫情的目光一直闪烁不定,烦躁地捏着手指自言自语道:“他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情儿,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人世间不是冰冷的。”
“不,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不论生死”
永远都不会分开不论生死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感动的一句话,有莫情这句话,夫复何求!
刚一到断肠崖的山顶,莫情便不顾一切大声的呼喊:“吴子忻,你出来!你出来……”
她的声音叫道沙哑,回应的仅仅是山谷的回声。
“算了,他不会出来的。”
“不,他会!”她忽然双膝跪在地上哀求道:“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秦枫实在不忍看下去,强忍住剧烈的痛楚,扯着她的衣摆:“别这样,别能死在你身边我”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冲过来,发疯地抱紧莫情叫着:“你终于原谅我了,你终于回来了?”
莫情呆呆地让他抱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那男人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哄着:“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秦枫傻傻望着这一幕,连痛苦都忘记了。
凭他对莫情的了解,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更不可能随意于男人如此亲近。
在看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
他看着莫情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哭泣,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开始模糊。
在他完全昏『迷』之前,他似乎听到莫情在哀求: “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不知多久,秦枫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的木屋,杂『乱』无章摆放的桌椅上都布满了灰尘,上面还放着破烂的瓶瓶罐罐,窗子上的窗纸也破烂了,时不时有冷风夹杂着灰尘吹进来。
莫情没在他身边,而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正坐在少了一条腿的椅子上发呆。
“情儿?情儿去了哪里?”
男人恍然回神,半梦半醒般答道:“去少林寺拿易筋经了。”
“什么?”
“你的五脏俱损无『药』可救了,她去找易筋经,利用上面的方法帮你护住心脉,治疗内伤。”
那人说完,弄了一堆不知名的『药』丸都塞到他嘴里,喃喃道:“先解了毒再说。”
然后,他又呆呆捧着一张破烂的纸,一遍遍地看着。
纸已经变黄,上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恐怕除了这个半疯的男人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疾风骤雨敲打着漏雨的房顶,急促的撞击声仿佛在催促黄泉路上的行人。
秦枫感觉到身体就像桌上孱弱的油灯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体内传来的剧痛折磨得他气若游丝,可是他还是咬着牙保留着那已经模糊的意识,他明白只要他不坚持,他随时都有可能永远的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