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灵堂,一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端放在正中,照片上的人,宽眉深目,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仅是看照片,也仿佛觉得出那份凶恶和狠厉。小宁看一眼,心想阿秋的爸爸果然看着厉害,难怪阿秋这样怕他。两边挂了挽联,中间四个大字“沉冤待雪”,异样的醒目。小宁不自觉去看阿秋,白皙憔悴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头低着,长长卷曲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小宁搀着他,感觉他那手臂微微颤抖,伸手纂了他手掌紧握了握,想给他一些鼓励和安慰。
小诚迎过,“回来了?”,把手里一包东西给他,“这是孝服,你去换上吧。”阿秋一宿未归,直到这时候才回来,小诚好像也不觉得怎样,好像已经习惯了阿秋这样不负责任,只是平静自然的安排进程。阿秋默默接过了,说了一句,“这是我朋友。”
小诚看看小宁,伸手跟他握一下,毫无好奇之感,仿佛稀疏平常,转身又去忙其他了。阿秋套上小诚给他的衣服,就到灵堂一旁跪了。小宁连忙拉他一把,说地上凉。找了个垫子递给他。
阿秋淡淡笑笑,“不要紧。”
丧礼依了次序进行,过了一会儿,不断开始有拜祭的人来。每人上过香,阿秋就叩头还礼,苍白的脸上也没有多大哀容,更多是木然之色。作法的道士举了各种法器,围着灵棺作法。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口中哀乐念念有词。小宁起先忍不住好笑,后来渐渐的,心底也升起哀伤。
忽然想起几年前妈妈死时的情节,也是这样一个灵堂,只是小的多,破乱的似乎随时可以塌下来。也有些道士哼哼唱唱,只是各个穷酸吧唧,好像饿得歌也唱不动。不知不觉,妈死了已经七年这么久了,可是现在想起来,一切还是如在眼前。门外稀疏的雨声,敲打着湿润的泥地,这些年总是努力不去想,努力让自己忘记,总是跟自己说,不怕。没了妈还有哥哥,哥哥比爸妈加一起对他还好,有哥哥就等于有家了,什么都不用想。
可是这会儿陪了阿秋待在这个地方,熟悉的场景,眼前就仿佛晃着当年那个刚背上书包,满地乱跑的小屁孩儿,转眼也这么大了。又想起哥哥那时候还只有13,4岁,家里再没有别的亲戚长辈,只能是他一面忍了悲伤,一面张罗主持妈的后事。回到家还要哄自己这个不懂事,只会干嚎了哭个没完的小孩。这时想想忽然觉得好不内疚,猛然想起来,哥哥说过不让他跟阿秋接触,自己却跟他大老远跑灵堂来。哥哥知道了,岂不要气死。想到这儿连忙跳起来,拉着阿秋急忙忙说,“阿秋哥哥,我不陪你了!我要先走了。”
阿秋奇怪,“怎么这么赶?这里回去车也不方便,完事我送你回去。你要是嫌闷,到外面溜达溜达。”
小宁想想,也不好说我哥不让我跟你在一起,瞄了瞄门口的方向,脑子一转编起谎,“我成绩不好,我哥领我报家补习班,今天,要去,报……”
话还没说完,门口几人走进来。小宁无意中抬头一望,顿时目瞪口呆。就见这七八个人,旁边一个一身黑色西装,架着黑色太阳眼镜,英俊挺拔的年轻男人正是他哥哥霍一飞。眼镜遮了半边脸,仍不掩哥哥青春帅气的俊貌,虽然是这身打扮,平时少见,人群中小宁还是一眼就扫到这个扎眼的目标,头一缩,登时猫腰藏在阿秋身后。
心里怦怦直跳,心说自己真是笨到了家。阿秋哥哥的爸爸是卖毒品的,哥哥是黑社会的,跟他就是买卖毒品认识的。这样的场合,哥哥怎会不到。自己被驴子踩了脑袋,才会笨的跟着凑这份热闹。现在可好,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一宿不回家,又跟了阿秋跑到这种地方来野,哥哥不活剥了他这层皮才怪。不由偷偷摸摸自己还肿胀的手掌,又向后移动到屁股上。隔着裤子摸到这块肉,一颗心更敲的打鼓一般的响。
阿秋自然也看见霍一飞,目光直愣愣盯在他身上,霍一飞却目不斜视,径自走进来,仿佛没看到阿秋,又或者看到了却不认识他。他们这伙人进来,灵堂里ou的人纷纷起身,小诚带头迎上去,将他们半路拦住。
“周老板我们好像没有请你。”小诚手摆门外,示意请“滚。”
周进鼻梁上的黑色墨镜,遮了平静如水的脸,声音一如面色一样淡若自定,“我跟ou是多年的朋友,生意上的搭档。他走了,我来上柱香,送他一程。”
小诚盯着他不语。黝黑的脸庞肌肉一抽一抽,显然强忍了激怒,侧过头喘了几喘,方才平静说,“我老板意外被害,如今沉冤待雪,但凡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我们一概不欢迎,请你自便。”
周进这边立刻有人站出来,“小孩崽子说话客气点!藏头露尾说谁呢?”。小宁闻声偷偷抬头去看,见这人却认得,那次撞上姚顺的尸体的时候见过他,就是赵森。小诚的人岂容他在这儿嚣张,大骂“谁放屁,再说一个小孩崽子!”顿时就要往上扑。被小诚吼喝一声,脚踏到三尺前才止住。
“都给我闭嘴!闹什么闹!这是什么地方!”小诚喝。周进上下打量他一番,平淡的开口,“吴先生,来即是客,你作丧事,我来上一柱香,你不该撵我。你老板若是地下有灵,怕他也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