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风波阁,凭栏而立,云剑英看到来人时,忽然想起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物是人非事事休。

师父,你常说这一句,只是你看四下,便是物,也再非昨日了。

楚清欢开门见山,出乎他预料,却又在他预料之中,“师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只是,那隐约着的紧张,云剑英却还是察觉了。她自以为掩藏的好,可是却不知每每她紧张的时候左手总是会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袖的。

同一屋檐下住了两年多,不知觉间,她的小习惯便是一点一滴他都清楚了。

“你哥哥,他是中了毒。”

饶是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听到这话楚清欢却还是忍不住倒退一步,依靠着墙壁才站稳了身形。

“师父担心你走上邪途,当时并未让我传授你毒术,所以这忘梦忧你不知道也并不奇怪。”何曾见楚清欢这般模样,云剑英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生怕自己措辞不当会在她心口再度划上一刀似的。

“忘梦忧?”猛地抬起了头,楚清欢眼神凌厉,“那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云剑英错觉,若是自己说出“无药可解”四个字,便会被她凌迟当场一般,只是他神色犹豫,已然给了楚清欢答案。

“那师兄告诉我又是何意?”没有解药,何必告诉自己呢?只不过给了自己希望,却又是让自己失望而已。

饶是她表面上并无大差别,可是云剑英还是瞧出了些许不同,半晌才慢慢道:“忘梦忧的毒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师父毁了,没想到世间还会有残存的,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楚清欢自然知道他话中含义,冷声笑道:“师兄,师父便是毁了全天下的毒药又如何?这毒药再毒又怎么会毒的过人心?”

她意有所指,云剑英剑眉一挑,只是半晌却什么也没说,显然是明白了其中一些,不再打算劝阻楚清欢与人为善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楚清欢自然知道云剑英秉性,如今他不再辩驳自己便已是说明了什么,当即便要转身离去,却是被拽住了衣袖。

“我虽是没十足的把握,可是却也能减轻它的毒性,也许,也许能够让他恢复一些记忆。”

恢复一些记忆?楚清欢摇了摇头,她宁愿不要。

如今的楚文璋懵懂无知,一心依靠着自己,不会去想他们的母亲究竟为何而死,不会去苦心孤诣算计谋划,手上干干净净不会沾染半点血腥。

相府里最是干净的存在,她怎么能亲手毁了?她宁愿自己一身血污,只留她这位兄长一世无忧。

“不必了,师兄何必……”只是看到云剑英神色竟是受伤一般,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软了几分:“师兄不必费神了,便是让他这样子也好。”

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也是很好。

云剑英却是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你不是他,凭什么替他决定他的人生!”

“凭什么?”楚清欢一声苦笑,迎上了云剑英的愤怒,轻声笑道:“就凭我是他唯一的亲人,师兄觉得够了吗?”

云剑英一凛,松开了手,却见楚清欢缓缓离去,而后忽然站在楼梯口道:“师兄若真心想要帮我,便不要再管我。”

不要再管我。云剑英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却忍不住道:“那若是你性命垂危,也要我置之不顾吗?”

楚清欢头也不回,“便是如此,那便是老天爷容不得我。”抬起了头,看着高悬天际的艳阳,唇角抹出一丝艳丽的笑。

“可是老天怎么会容不得我呢?它明明给了我这个机会,报仇雪恨的。”就像现在,宋氏有喜,不就是大好的机会吗?

大夫人有身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相府的角角落落,争相去听云院道喜的丫环婆子几乎踩碎了听云院的门槛。

陈妈妈觉得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不由道:“前段日子老夫人还抬举二小姐,如今夫人肚子里有了小少爷,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一旁赵妈妈不发一言,只是看宋氏神色疲惫端了一杯清水过去,“云公子说,夫人如今不宜饮茶。”

大夫人点了点头,“吩咐下去,一应来贺喜的都拦在外面,实在不行的便是你们去招呼。”

陈妈妈想要劝阻,却见赵妈妈点了点头,迈步出去,她不由连连跟上,轻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个大好机会,怎么就这样放过了呢?”

赵妈妈冷笑一声,“平日里都说你聪明,如今却是糊涂了,是面子重要还是身子重要?”

被赵妈妈冷嘲热讽,陈妈妈心中起先是恼怒,可是听到后面一句却是豁然开朗,“夫人在生五小姐时损了身子,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又生下了六少爷,如今老蚌怀珠,自然是要将养身体的。”

赵妈妈神色微霁,缓缓道:“还是去前面看着吧,这些也少说出口。”老蚌怀珠,这话要是被夫人听到,怕是有一阵恼怒吧?

陈妈妈顿时收敛了笑意,只是心底里却是暗暗提防起来:平日里赵妈妈不显山不露水

的,如今自己一而再的丢人现眼,反倒是她得了好处。不行,说什么也要提防着她,夫人身边第一心腹这个位置,自己说什么也是要坐牢稳的。

顿时,陈妈妈脚下步伐一快,便是超过了赵妈妈。赵妈妈愣了一下,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却见门外丫环轻声道:“二小姐来了。”

陈妈妈显然对那晚大闹芝兰院的事情心有余悸,看到楚清欢后神色微微一变,不由自主地拢起了袖子,脸上笑意都变得十分敷衍,“二小姐来了呀,可不巧,夫人刚刚睡下,还劳烦二小姐等上一等。”

楚锦绣和楚锦芙刚刚离开不过半刻钟?宋氏这么快便是睡着了?还真是好借口呢,楚清欢心底冷冷一笑,面上神色却是不变,笑意盎然道:“母亲梦熊有喜,多休息会儿自然是对身体好的。”

陈妈妈听到这话不由心里提防起来,楚清欢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还在她手里栽了跟头,自然是印象深刻的很。听到她说这话只觉得楚清欢又是在想什么鬼主意,顿时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忙是看向了赵妈妈。

赵妈妈却是不卑不吭,“劳烦二小姐走这一遭了,秋兰,还不上茶?”

“赵妈妈客气了,母亲有喜我们姐妹自然是要照顾的,承蒙母亲关照清欢才能长大成人,如今正是报效母亲的时候,清欢岂能躲在后面?”

陈妈妈、赵妈妈闻言皆是心头一惊,觉得二小姐这话似有深意一般。里头大夫人虽然卧在榻上,却也不过是闭目养神,听到外面楚清欢说出这话登时火冒三丈!

这丫头什么意思,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难道还要我好吃好喝当祖宗似的供养着不成?就算是皇后提了一句又如何?你一个死了娘的,还真想成为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和我的锦绣一较长短?做梦!

越想越是恼怒,榻前的茶盅顿时被打翻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妈妈顿时老脸一红,刚才她还说夫人在睡觉,如今里间就她一人歇着,茶盅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碎了?再一看楚清欢,那神色分明是了然一切似的,却又是万分无辜模样。

赵妈妈连忙道:“定是刚才我把茶盅放的太靠外了,夫人一翻身这才碰着了的,夫人可是醒了?二小姐来看望您了。”

“进来吧。”拥被坐在榻上,锦被之下大夫人双拳紧握,声音中透着怒意,看她过会儿怎么收拾这个死丫头!

楚清欢接过画眉手中的包裹,随着赵妈妈进了里间,却见大夫人神色不佳,显然是被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气得。

“夫人,汤药熬好了,不如趁热喝?”陈妈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紧随其后进了来,大夫人见状微微皱眉,却见楚清欢神色有异不由心底里对这汤药怀疑了三分,“放那里,过会儿我再喝。”

她以为是楚清欢买通了云剑英在这汤药里动了手脚,却不知楚清欢却是想起当初皇甫殊和楚锦绣两人给她的两碗汤药。

一碗,毁了她的孩子。

一碗,让她生吞了自己的孩子,沦落到万劫不复之地!

察觉到大夫人神色有异,楚清欢微微一笑道:“母亲,安胎药还是趁热喝的好。”

大夫人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楚清欢手中拿着的包裹,却是计上心来,慢慢端起了那清清藤萝描纹的药碗,口中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瞧瞧。”

赵妈妈和陈妈妈都得到了暗示似的静止不动,楚清欢慢慢上前,站在榻前,她刚想要拆开包裹,却不料大夫人似乎被那安胎药烫了嘴似的一下子将那药碗甩开,楚清欢避之不及,月白色的绣兰裙上沾染了一片污渍,手背上更是立刻显出一片红肿,那黑漆漆的安胎药顺着她手背齐齐流到了包裹上,楚清欢顿时脸色一变,神色慌张,跪了下去。

“母亲恕罪。”

明明是自己整她,却还要向自己下跪请罪,大夫人只觉得心中顿时畅快了许多,看着楚清欢那紧张神色不由“关怀”道:“都怪我非要趁热喝这安胎药,这药实在是太热了,清欢伤着没?还不快去找大夫过来瞧瞧?”

楚清欢却是将手缩回了衣袖,只是看着那包裹脸上带着惶恐,“女儿的伤是不碍事的,只是这本来打算送给母亲的刺绣怕是……”

大夫人不以为意,楚清欢送她的绣鞋和绣品她从来都是丢在一边不用的,“那值什么呀,只是你的手如何,还不让我看看?”

楚清欢慢慢伸出手来,却是不小心碰着了那包裹似的,一下子把里面的绣品抖搂了出来,大夫人看到那绣品登时脸色一变!

观音送子图,上面的婴孩穿着大红的肚兜,十二分的可爱,只是脑袋上却是一片黑漆漆的。

是被那药污了的!

“这是我回来之后绣制的,本打算回头送给大……只是母亲梦熊之喜,女儿想这观音送子图送给母亲最好,也好为楚家多开枝散叶,可是没想到……”楚清欢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夫人却是闻言脸色越发难堪!

观音送子图自然是图其中的美好寓意,可是如今这绣品被毁了,还刚巧不巧毁了那婴孩的脑袋?这岂不是自己在诅咒自己

肚子里的孩子脑袋有问题?

大夫人当即就觉得腹中似乎翻江倒海似的,耳边什么声音却是都听不到了。

陈妈妈见状连忙往外赶人,“二小姐这是要把夫人气昏了才算完吗?秋菊还不快去把云公子请来?”

楚清欢抹着眼泪万分委屈,可怜兮兮地看向赵妈妈,“赵妈妈,我……”

陈妈妈糊涂,赵妈妈却是清醒的,适才分明是夫人故意要烫伤二小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却是气住了自己,这能怨谁呢?只是看夫人这模样,怕是二小姐在这里只会给她添堵罢了,她当即说道:“二小姐的手如何了?也快些回去瞧瞧大夫才是,这边兵荒马乱,过会儿再伤着二小姐便是我们的不是了。”

说着便是帮楚清欢抹干净了眼泪道:“夫人有喜,哭到底是不好的,二小姐还是注意些才是。”

楚清欢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听云院,画眉心疼地看着楚清欢的手不由泪水盈眶,“怎么才进去这么一会儿就烫伤了?过几天便是长公主的桂花盛宴了,小姐可怎么出门见客呀?”

手背火辣辣的疼,可是楚清欢却似乎感知不到似的,只是摇头笑道:“别哭,若是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说你给母亲找不快?”

画眉觉得更是委屈,小姐明明遭了罪,却还要替夫人遮掩,夫人这狠心的,把人烫成这样分明就是故意的,就是怕小姐在长公主的宴会上抢了小姐风头。甚至,她回头还可能贼喊捉贼说是小姐气着了她,自己生气之下才……画眉越想越担心,规矩也顾不得了,顿时拉着楚清欢的手。

“嗯?”楚清欢回头望去,却见画眉一脸担忧。

“小姐,不如我们去梨香院,找老夫人说明白了,回头老夫人定不会责罚你的。”

她话说的虎头虎脑,楚清欢却是听了个明白,心底里感动画眉为自己着想,只是却还是遗憾她到底是少了些阅历,“这事,不会的。”

送子观音是她自己亲手污了的,这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大夫人忘掉还来不及,根本不会找自己的麻烦的。

画眉稍稍心安,只是看着楚清欢红肿的手背又是陷入了担忧之中。

小姐这样子,怎么参加三天后长公主举办的桂花盛宴呀!

“澄江如练,夜桂飘香,如今这般熙熙攘攘,却是有焚琴煮鹤的嫌疑了。”

能说出这等话的,除了沈潜却又是何人?楚清欢微微诧异,只是看到沈潜身边站着的那人,她却又是清眸一眯:柳丹桐怎么在这里?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若是依沈公子此言,那岂非这江北便不能有三秋桂子飘香?”柳丹桐一身浅绿色的缕金挑线纱裙,上身穿着的是藕色的琵琶襟上裳,头上只簪着一支样式简单的玉簪,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气势上不比沈潜差多少。

楚清欢正犹豫自己进退之际,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意,“刚才锦绣姐姐还说到处找不到人,这不在这里偷懒呢?二小姐在这里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小亭子里沈潜和柳丹桐显然也听到了皇甫云芊的话,齐齐向这边看来,却见楚清欢轻轻摇头示意,“我和柳小姐迷了路,刚巧遇到了沈公子,正准备回去,却不想公主和郡主也来了这边。”

听到柳小姐和沈公子,皇甫无双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光芒,却见沈潜和柳丹桐玉人无双一般先后出现在眼前。

皇甫云芊似乎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却是亲热的挽起了楚清欢的胳膊笑道:“刚巧皇姐说今年要在东墨湖上玩泛舟采莲的游戏,我们还是赶紧去那边吧,要是晚了,皇姐生气可就不好了。”

宣武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升平长公主的府邸是京城里数得着的,单说那十里东墨湖便可见一斑。只可惜长公主所嫁非人,当年宣武帝为爱女苦心挑选的驸马,大周的车骑将军却是在与突厥的大战中大败涂地,更是投降了突厥,成了突厥的信北王。

消息传到京城时,长公主长跪佛前祷告:“信女此生不详,愿常伴我佛,洗脱罪孽。”

宣武帝如何能依?更是从朝廷的青年才俊和未婚的世家子弟中为长公主挑选夫婿,只是经历了未婚夫的叛国,长公主似乎心如止水一般,对任何男人都不再言笑。便是对宣武帝也是冷冷淡淡的,宣武帝只觉得宝贝女儿是被自己毁了,便赐下了长公主府,让其住在宫外,也好过出家。

而长公主府毗邻东墨湖,宣武帝大笔一挥更是将京城百姓向来游湖赏荷之圣地划给了长公主府,这东墨湖变成了长公主的私产。

只是长公主却不以为意,东墨湖依旧是京城百姓的东墨湖。而今年却不知为何会是有东墨湖上泛舟之举,楚清欢心头不由升起异样,身边皇甫云芊却是毫无异样。

“对了,怎么不见薛小姐到来,这等盛宴,她实在是应该来参加的。”皇甫云芊丝毫没有芥蒂,楚清欢心底里不由暗暗提防,刚想要说话,柳丹桐却是轻声道:“薛姐姐她过会儿便来,公主到时候自

然会见到的。”

楚清欢不由皱眉,什么时候柳丹桐竟是和薛金莲这般关系亲密了?她记得柳丹桐最是清高孤傲,眼中向来是不染尘埃的,前世对薛金莲也是不屑一顾的。

似乎察觉到楚清欢的诧异,柳丹桐勾唇一笑,黛眉微微一弯倒显得几分调皮意味。楚清欢又是一惊,前世柳丹桐怎会有这般神情?

两人一个内心好笑,一个内心惊诧,却不料身后沈潜却是目光徘徊,都没听清皇甫无双在说什么。

“沈公子,皇姐说这次的游戏要一个男子带着我们女儿家一起玩才有意思,不知沈公子可是有了搭档?”

这等规则楚清欢并不知晓,沈潜也不知晓,只是听到皇甫无双这般问,却不料心中敲起了警钟,歉意道:“适才和柳小姐打赌输了,沈潜说是今日任由柳小姐差遣,怕是不得空闲了。”

皇甫无双闻言不由微恼,沈潜这是婉拒了自己?说什么要供柳丹桐差遣,却还不是托词?打赌什么的,怕是根本就子虚乌有吧!

只是要她低声下气的去问柳丹桐,她却是做不到的!当即,沈潜摆脱了皇甫无双,倒是柳丹桐遭了好几度冷眼。

“沈公子可真是欠了我这一遭了,不如过会儿就供我使唤,如何?”看着两个皇族之女先行离开,柳丹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沈潜却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还望柳小姐不要嫌弃才是。”他刚才只为了搪塞皇甫无双,却没想到若是皇甫无双真的质问,自己岂不是陷柳丹桐于不义?顿时有些羞愧,柳丹桐一开口,他自然乐得答应,权当做赔礼。

却见柳丹桐唇角微微勾起,楚清欢不由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个情况?只是她还没想通,却见湖边已经是兰舟催发,一应的京城闺秀都是站在那里,三两作伴看着那停泊的兰舟,眼中却是有跃跃欲试之意。

不对!适才皇甫无双竟是要诳沈潜!

若是真的孤男寡女在一只小舟上岂不是毁了这女儿家的清誉?升平长公主遇人不淑决意要孤独一生,岂又会做出这等害人之事?

怕是皇甫无双适才这般说,只是为了试探沈潜,甚至到时若是沈潜提出和皇甫无双组队,便是无声宣告他对皇甫无双有意了!

好歹毒的心思,竟是设下了这般陷阱,好在沈潜倒是清醒,没有胡乱答应了下来。

不止楚清欢想了个清楚,沈潜也弄明白了其中缘故,顿时剑眉一挑,生气似的甩了甩袖袍!

柳丹桐却是浑然未觉,看到薛金莲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挥手道:“薛姐姐,我们在这里。”

薛金莲容颜姣好,正站在长公主身边,听到柳丹桐唤自己,刚要向长公主告辞,却听长公主道:“难得柳家小姐竟是和你关系不错,站在她身边的那是谁,本宫怎么没见过?”

薛金莲轻轻一笑,“清欢妹妹和臣女一样才回京城没多少时日,长公主没见过也不稀奇。是楚相府上的二小姐,当时和臣女一道留在宫里为皇后娘娘论佛法了呢。”

长公主深居简出,却不代表不知晓京城中的大小事情,闻言顿时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只是听闻她和府上五小姐关系最好,怎么没见那小丫头来?”

楚清欢已经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五妹托臣女向长公主道歉,她前个儿夜里着了凉,患了风寒,不能来拜见长公主了,还望长公主见谅。”

长公主闻言点了点头,“回头去拿我的帖子请袁太医给五小姐瞧瞧,活蹦乱跳的女儿家不出来倒是可惜的。”

楚清欢倒是记得长公主对楚锦芙另眼看待,却没想到竟是让袁太医去给楚锦芙看小小风寒。

袁太医是宣武帝专门拨给长公主的御用太医,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钻研医术。不知道他和云剑英狭路相逢,却是谁能胜出?

楚清欢心底里暗暗思忖,却听到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说道:“公主,八千岁来了。”

楚清欢闻言缓缓抬起了头,却见姬凤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招摇,恨不得整个大周都知道他是最为当权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宣武帝亲封的八千岁。

一个是宣武帝最为宠爱的公主,一个是宣武帝最为宠爱的臣子,两人平分秋色,只是若论身份显赫到底是姬凤夜占了头筹,“长公主如此兴致,岂能缺了本督?冒昧前来,还望长公主不要怪罪才是。”

长公主依旧是古井无波的神色,轻声道:“千岁爷言重了,是本宫考虑不周。只是他们都是年轻人,到底是玩乐一番才不负这秋色。千岁爷可有兴致游湖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