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倾宇,以前本帅认为,只有集合全国兵力,形成统一战线才能御敌抗辱,实现国之崛起强盛。

“然而在民族危难之际,愿为国尽忠肝脑涂地之志士前赴后继,却也永远不缺崇洋媚外卖国求荣之人!

“我让人一步,人却不敬我一分。”

方君乾目光冷竣,语气冰凉:“是方君乾错了,想得过于美好天真。已经错过一回,就不会一错再错!”

“这兵权,还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洛迦山下,南统军驻扎的官兵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难道他想把整个南统军搬来不成!”段大总统气急败坏如坐针毡!

挥手招来暗中监视方君乾的下属:“方君乾近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上上课读读书,偶尔去干事会转转,溜到洛迦山练练兵,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段齐玉疑心:他有这么老实?

“他平时没什么过激言行吗?”比如说对自己对国统府的不满——

助理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

“没有?”段齐玉冷笑,“他哪来这么多钱给属下做安家费?他怎么支付得起这几万人的日常开销?也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一定有人暗中帮助方君乾!

一定!

“方君乾平时跟谁走得比较近?”

助理为难道:“这……方少帅跟同学们的关系都不错,上次还听说肖参谋长带少帅去洛迦山游玩。”

“肖倾宇?”

这个一向对人不假辞色的总参谋长,怎会无缘无故带人上山游玩?!

更何况是入京不久,从未有过交集的方少帅!

这两人一定有交情,还交情不浅。

段齐玉咬牙切齿,“肖、倾、宇——果然是他!”

恍惚间,似乎看见那个白衣少年缓缓抬首,朝自己看来。

带着深深的探究,莫名的嘲弄,自己的龌龊无耻卑鄙肮脏在他冰冷锐利的幽深瞳孔中,完全无所遁形。

虽不愿承认,但对着这个深不可测的肖总参谋长时,段齐玉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你说这肖倾宇怎么这么好运呢,当初早该被萧家扔掉喂狼了,偏那余宜池横插一脚,相信他是什么‘救世之大贤’,向萧家施压将他保了下来,还送他到洛迦寺清修,说什么听天由命

。要不然他哪能活到今天?”

“他要是死在襁褓中也省了本总统许多麻烦!”

他早就恨上那个少年。

无关乎金钱和地位,完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卑。

为了生存,段齐玉什么都干过。

端过盘子,洗过碗,闹过革命,卖过鸦片,拐过妇女。

他知道,只有不断往上爬,才能把那些以前侮辱看扁过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弱肉强食,他也认为这没什么不对的。

后来跟了孙仲恺,这是他发家的开端。

他的伪装骗取了国父的好感。同样,他的会做人也令一些大族权贵满意不已。

孙仲恺病重逝世后,段齐玉在新任大总统的争夺战中得到了萧家的全力支持,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国统府大总统的宝座。

可是,没有人知道。

在孙仲恺弥留之际,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孙家任何一个人。

当时他身边,只有一个肖倾宇。

年仅十岁的肖倾宇。

没有人知道孙仲恺在遗嘱究竟吩咐了些什么,除了肖倾宇。

打从第一面见到这个白衣少年,段齐玉就无法喜欢信任。

那个少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段大总统就像被当头泼了桶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