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走进屋内,一眼就看见了闭眼躺在床榻上纹丝不动的人,就算是在门口处也能将他苍白又伤痕累累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包括肩部还有胸前包裹着的一层厚重的白纱布,便是不掀开被子,她心里大约有底,那具身躯此刻必定是千疮百孔,没一处是完好的。
心脏像是被一双巨大的手掌给狠狠攥紧了,她朝前边儿走了几步,表情突然显得犹豫了起来,原本是急匆匆的赶过来急迫的想要见到他,而今人真的就近在咫尺了,却无法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去真正的目睹伤痕累累的他,便是远远看着都觉得心揪的生疼,更别说去凑近看。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因为要通风窗户敞开了一扇,黄昏临近,火烧云率先洒下一片赤色的光彩,异常绚烂夺目,而从窗口处透过来的一片洋洋洒洒的光坐在了沈鉴的身上,将他笼罩在一层浅淡的光圈里,就好像整个人都变透明了。
容华看着看着,神态变得有些恍惚,突然她僵硬的身躯动了一下,一副非常惊慌的样子跑到了床前,手颤颤巍巍的摸到了他的脸庞。
指尖是冷的,就好像冬日里的冰霜一般,一丝温度都感受不到。
唇色也如同冬雪一样,白的透明。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一样,猛地收回手,然后一下转过身,狼狈地坐在了地上,泪水已经收不住从眼眶里汩汩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温热的泪滴淌入脖颈,却怎么都渗不进心口,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和刚才所触摸到的温度一样,是冰凉冰凉的。
明明就约定好了……明明临走之前跟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要她相信他,可结果呢?
瞒着她去做了这样的事情,瞒着她用自己的性命去打赌,总是什么事都隐瞒她然后自己去承担,难道她只能被保护……只能做一只金丝鸟儿?
沈鉴,如果这次你赌输了……如果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惊的容华赶紧甩了甩头,立马翻过身坐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背慢慢地靠向了床柱,身子里所有的气里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她这会儿只想就这么静静的等着,海枯石烂也好,天崩地裂也罢,她也不想去费心琢磨了,就像是他说的一样,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灾难险阻都也已过去了,而她现在只要坐在这里安静地等候,等着床上的人醒过来。
容华想,他不过是太累了,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去缓冲自己,这一觉可能会睡得很长,但没关系,这一次……换她来守护他。
忽然之间心态就放平稳了,来之前的焦虑,着急,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大概是明白这一刻除了静心等待,恐怕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漫长的等待时间里,身心俱疲的她慢慢的眼皮子打起了架,但是她一直都没有闭眼,似乎固执的认为沈鉴可能下一秒就会清醒过来,而她最希望的就是在他醒过来的一瞬间见到的是她。
但是身体里逐渐有一些她掌控不了的正慢慢流失,疲倦,劳累,困顿,这些令人不堪负重的情绪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大脑,容华最后竟是靠着床柱直接就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脖颈就像是一根铁棍一样僵硬,她尝试性的扭转了几下才慢慢的缓解下来,从床边起身伸展了一下身躯,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响了一下,这时候容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