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一片沉寂,安静得令人发寒,顾烬站在门侧,一语不发;小合面无表情,唇线紧抿,他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清冷,仿佛一尊冰雕,漂亮却不容人亲近。
两人沉默片刻,原本站着没动静的小合却是突然手臂一动,蓦地提起床脚的一个花瓶,狠狠向着门口的男人摔去!
真不是吓唬人,用了要人命的狠劲儿的,顾烬微微侧身,花瓶重重摔碎在房门上,碎玻璃片溅落在他脸上、脖间,隐隐血丝呈现。
“都他妈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小合冷眼睨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男人,声音轻得美好,眸中却是深不见底的毒意。
“我们前脚一走,你就通知了检察厅的人,顾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最喜欢玩儿些什么手段!”小合还真不是不学无术,该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一点不漏,顾烬手上带着一个廉察组,全是从市检厅抽调而出的人才,专门处理官员行贿受贿事件,要调查一个人,不要太容易。
先不论傅云是否受贿属实,现在他如此大闹一番,傅云有没有事不知道,那个软娇娇的女人却铁定要遭一番大罪。
小合怒急,面儿上却愈发笑得漂亮,睨着顾烬的眼神寒寂得更人发沉。
任他冷眼以对,顾烬指尖轻擦掉额角的血渍,安静等着小泥巴的检查报告,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5453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泥巴算得上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的,惊吓,各种惊吓,最大的惊吓就是她家哥哥出事了,所以,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着白白的天花板,眼珠子僵硬地转了两圈,从病房内几人的身上扫过,然后又像是不死心,闭上眼,再转上个几圈,再睁开,几人的脸还是没有变,全都直溜溜盯着她看,像是盯着个稀有动物。
"呜呜呜呜……"真是个没用的小娇娇喏,活活被再次吓哭了,咬着被角呜咽,一副恨不得哭晕过去的架势。
"你们不放过我,你们还不放过我……"哭得伤天伤地的,活像跟人家有生死大仇。
病房里都有些什么人咧,还真不怪她没用被吓哭,站在房间内直溜溜盯着她的五人,全都是她的最"怕"的人--顾宸、唐家四渣。
"你醒了?怎么样?是不是身上痛?怎么哭了……"见她一下子哭得活像快接不上气的,小顾同志吓得脸都变了色,赶忙上前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裹着被子,一手抹着她脸上的泪水。
唐家四只脸色均有点怪异,齐齐上前一步,似是想伸手来扶她,可见她吓成那样,又讪讪地住了手,你看我我看你的,倒是一时没了动作,像是四尊漂亮的雕像。
"小合、小合……"小泥巴心中害怕,眼睛在病房内四处转,没看到小合的身影,急得不得了。
"你别乱动,他在隔壁,在隔壁,一会儿就过来。"今儿个小顾同志真个是转性了,对待怀中的这团软泥巴那叫一个任劳任怨,管她怎么闹,他都由着她,甚至她要找小合,他也不跟她计较,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小顾同志诡异的温柔,再加上旁边还有四束火辣辣的目光行注目礼,小泥巴感觉像是浑身快被烧焦一样,难受得紧。
"我不舒服……"她脸色还是不好看,煞白煞白的,扯着顾宸的衣袖,小声哼哼。
本是这东西太过紧张想扯点事的一句话,却将在场的五人都吓变了脸色。
"哪儿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痛?孩子踢你了?"小顾同志急得不得了,伸手就去摸她扁哒哒的肚子。
"肯定是孩子在踢她。"唐二小姐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信誓旦旦地,大声开口。
"嗯,小孩子在肚子里时最不安分。"唐老大一本正经。
"就是,娃娃胡闹得很。"老三唐则不甘落后。
"是嘛,我就说,铁定是个儿子,儿子才凶得很,小爷我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会翻跟斗咧……"唐小四沾沾自喜。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吧嗒吧嗒个不停,却让那方开口喊不舒服的女人一下子惊得瞪圆了眼,下巴都合不上了,水汪汪的眼睛就去瞧自己的肚子,她还伸手在肚子上戳了戳,扁哒哒的,嗯,还有点弹性。
"别乱戳,戳到咱们儿子了。"小顾同志一把捉住她还欲再戳的手指,抛出一记重磅天雷,炸得个迷噔噔的女人浑身轻飘飘找不到方向。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这东西反应神经一向倒着来,她没问怎么知道有孩子,她先关心怎么知道是儿子。
"做了检查的哩,是个儿子,这么大一个,长得像我,也有点像你……"小顾同志一手抱着她,一手在她眼前比划,活灵活现的,仿佛一个白胖儿子就在眼前。
小泥巴彻底迷瞪了,像只呆呆的蘑菇,大半身盖在被子下,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窝在男人的胸口,听着他在她耳朵边嗡嗡嗡地说个不停。
"喂,不是说才三个月不到嘛,都能看得清长相了?"唐二小姐看着眼前仿佛亲眼见到孩子蹦出来过一次的男人,向自己弟弟询问。
"老子咋个
晓得,老子又没生过儿子!"唐小四有点烦,挥挥手撵苍蝇似的将唐荞撵开,开口酸溜溜。
这算个什么破事儿喏,那软趴趴的小泥巴团儿真成人家的了?妈蛋,这种嫁女儿般的明媚忧伤感是肿么回事?
"你别再打她的注意,小心气死爸爸。"看见自家小弟神色幽幽,唐二小姐有点不放心,又凑上前去。
"老子有分寸。"唐小四啐她一句,唐荞灰溜溜地站一边儿去了,在一边碎碎念,"在本小姐面前拽有个屁用,有本事你去跟家里那只狐狸精呛声呀,咋个在尤曼面前就跟个龟儿子似的点头哈腰了?"
"说什么呢,别狐狸精前狐狸精后的,伤爸爸的心。"听见妹妹的话,唐老大皱了皱眉。
"本来就是狐狸精,爸爸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让她怀上咱家的种,那女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唐二小姐有点不服气,一想到不久之后会有个小冬瓜追在她屁股后面叫姐姐,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唐家四只都诡异地变得沉默下来,脑海中还在不停回荡着昨天得到的劲爆消息:尤曼怀孕了!
哎哟喂,这么一个大炸弹,落在他们家本就心灰意冷的老唐那里,不等于是久旱逢甘露枯木那个逢春么?自打上次那娘儿俩与他们家闹崩之后,尤曼也是硬气,真是半点没再跟老唐联系,老唐怕真将人给逼走,也肯定不敢再提让她们回来的事,可到底还是心里放心不下,前些日子尤曼一个人去医院看医生,恰巧那医生又与老唐有些关系,这才得到了这么个天降"喜讯 "。
接回来,人铁定是要接回来的,而且还要彻彻底底地正名,别管儿女们要死要活的闹,老唐这次真是下了决心,生怕委屈了尤曼与她肚里的孩子,哪曾想,喜事来双,小泥巴也怀孕了?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孩子究竟是谁的?
别管孩子是谁的,反正唐家嚣张横行的四渣总算是彻底栽在了这娘儿俩的身上,准确的说,是栽在了人家肚子里的两坨肉上,秉承着柿子挑软的捏的原则,尤曼他们不敢招惹,就来找小泥巴来了,真不是踢馆,人家是来"献爱心"贺喜的,瞧瞧那一屋子的婴儿用品,连取名儿用的书都准备好了。
当真贴心。
嘿,当隔壁的顾烬与小合闻讯赶来病房的时候,那才叫个真正的热闹。
瞧瞧那床上的女人喏,她蹙着眉懵懵懂懂的,一手还想摸摸自己的肚子,却被顾宸捏住了手动弹不得,她像是有点烦,怏怏出声,"饿得很,我想哥哥了,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说着说着眼又红红的了。
虽然搞不明白她前言与后语究竟什么关系,可看着她这般红着眼难受的模样,饶是金刚心,小顾同志也抵不住了,尤其是还想到她肚子里的一坨,心更是软得没法儿,抱着她直哄,"马上就吃饭,马上就吃饭好不好?"哪里敢提她哥哥的名字,语毕迟疑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总这样吊着她也不是办法,越是不让傅云跟这小东西见面,她越是念得慌,倒反而让人糟心得很,而且最重要的是,小顾同志一心认为:她都有了我的孩子了,你傅云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孩子多大了?"顾烬总算是从'小泥巴怀孕'这个天雷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坐在床前。
看着她怏妥妥的小模样,顾烬眼都泛红了,伸手就想抱抱她,却听她小小声地说话,"你摔跤了?脸上都被划伤了,还有血,不好看……"她挺认真的看着他,藏在被子里的手很暖,伸出来,轻触了触他额角被花瓶砸出的伤痕。
"嗯,摔跤了。"重重将她抱在怀里,顾烬声音微哽,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哥哥还不是受伤了,护士说他手上流了好多的血,也不知好不好得了……"被他抱着,她就一个人细细地说,在他的耳边说,也不是刻意要说给谁听,可就是不说不舒服,仿佛只有说出来了,自己就好过了,哥哥也就没事了。
"好得了,怎么会好不了。"顾烬答道,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她就果真不说话了,像是得了特令。
小合才等不得,直接去将医生给拽了进来,询问清楚小泥巴的情况,当问道'孩子多大'的时候,病房内三个男人的心瞬间被猛地提起来。
"两、两个半月。"在三人毒辣辣的目光注视下,医生如实说出声,然后就见三人齐齐露出了笑容,各自笑得怎样的漂亮与怎样的傻就不用说了,可笑容均是清清楚楚地传递出一个信息:太好了,总算孩子是老子的。
若是傅云在此,这场面应该还会更加的轰动,毕竟,四个男人争抢着做准爸爸的事情,还真是稀罕。
是的了,两个半月前,正是小泥巴生活中最"淫-乱"之时,整天东宫窜到西宫的,不在这位床上,就跟那位销魂,孩子是谁的?还真是悬了!
最先得知孩子消息的小顾同志,原本还沾沾自喜于自己很可能是孩子的生父,感觉自己手中掌握了最佳筹码,可现在一看自家大哥与小合诡异的表情,小顾同志深深感觉:事情危险了。
"孩子是谁的?"三人齐齐看向那呆
蠢蠢望着他们的女人,眸中兴奋夹杂着紧张的光芒,仿佛要吃人的凶兽。
小泥巴吓得一缩,哪里还敢说话,一手抱着肚子,心里不住地庆幸:幸好,幸好是个儿子,要是个女儿,遗传了她这个爱吃男人的怪病,以后连孩子爸爸是谁都搞不清楚,可怎么办才好?
是的了,真相就是,这乱嫖男人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哪个的!
5554章
孩子到底是谁的,玄乎的很。
病房挺宽大,可是此刻气氛紧绷,却显得异常拥挤,唐家四只站在边上看热闹,心中不乏幸灾乐祸,可到底是受到了教训,没有在主动找茬,就看着病床上那个惊怕得不得了的女人,她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无措又紧张的,仿佛生怕紧围在病床前的男人们将她给吞了下去。
小合始终定定地看着她,硬是要让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认为这东西平常是拎不清,可却还不至于迷噔噔到这种地步,连孩子他爸都不知道是谁?忽悠谁呢?
顾烬与顾宸抱着与小合同样的心思。
不是刻意想为难她,而是这种关乎"主权"的问题,谁也不想放弃,都巴不得趁此机会正名了,哪个肯退让一步?
"告诉我,跟谁的日子最接近?"还是小合先抛出关键性问题,坐在床前,看着小泥巴。
顾烬与顾宸纷纷眸一沉,紧张地望着她。
是了,又不是几人一起玩群,总有个时间先后吧,就是靠这个,她自己也能大致分辨得出孩子是谁的,可是,这平时软娇娇的女人此刻却像是铁了心,在三人如此堪称"逼问"的架势下,她怕是怕,可却咬着嘴巴始终不说话,就一双麋鹿样的大眼睛望着你,临了,见三人面色越来越难看,她还有点烦了,放在肚子上的手都裹暖和了,热。
"我想吃饭了,饿得很。"良久,在三人期待又紧张的眼神下,她小小声道。
三人眸中各种情绪闪动,瞪着她,却见她满脸讨好的小模样,心下竟是齐齐一松。
是的了,哪个不怕,即便是表面上多么的胸有成竹,一口咬定孩子是自己的,可谁又真能保证?还好,她没说,至少没在这种关头说。
诡异的默契,三人均没再追问,总有办法弄清楚的,别被一时的红利冲昏头脑。
小顾同志去给她端粥了,顾烬又跟她说了会儿话,然后便说还有事情要处理,要先离开,他走时小泥巴急急地拽着他的袖口,欲言又止。
顾烬哪能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她家哥哥那点破事,心下也有点不舒服,却还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什么大事。
小合冷眼看着他红白脸兼唱,心中想象着顾烬此时的心里活动:必定是恨不得傅云与这小东西老死不相往来的,可却又不得不服软,瞧他那勉强僵硬的脸色便知道了。
"我明天来接你出院,等你回家就能见到你哥哥了。"顾烬低低出声。
"嗯。"小泥巴欢喜地看着他,"那你明天早点来接我。"
顾烬微喜,眸中的笑意还没凝聚成形,又被一下子敛尽,他听见她说,"不如你跟哥哥一起来接我好不好?我想见哥哥。"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笑得美好。
她的话,明显后半句才是重点。
顾烬面色隐隐绷不住,太阳穴突突地疼,有种想不顾形象摔东西的冲动。
"是啊,小泥巴都多久没见哥哥了,肯定想得很,你要是没空的话就不用过来了,记得让他家哥哥来接她就好。"小合看着面前男人黑沉得吓人的脸色,毫不留情地补刀,抱着床上软软的一团笑得惬意。
"好啊好啊。"不会看人脸色的东西喏,她一听小合这样说,正称了她的心,她自己也觉得这些男人在一起不大好,容易出事,能别一起还是别一起的好。
当然,小合除外。
顾烬冰冷似箭的眼神睨了小合一眼,没得到任何回应,转而又看着眼前笑得漂亮的女人,眼神最终落定在她的肚子上,终于挤出一个字,"好。"随即愤愤离开了病房。
让你嚣张,等知道了孩子是谁的时候,看你还嚣张个屁。
也真是凑巧,顾烬刚走,尤曼一听说她家小祸害住院了,又连忙赶来医院,向医生询问清楚病情之后,愣住了。
那小东西怀孕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未凸起的肚子,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拧眉不语。
"小姨。"小泥巴见到她小姨来了,叫她,才让若有所思的尤曼堪堪回过神来,朝着病房内还保持着站岗状态的唐家四渣道,"又跑来这里干什么?没耍的了不是?"
四人见到她像是见到了鬼,赶忙各自找借口溜了,一下子都没了人影,病房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
"小合,这几天你也忙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小合一听尤曼的话,莫名地紧了紧眉,转瞬却又是一副美好少年的模样,"嗯,好,那我明天再来看她。"利落地离开了。
这下是真的沉寂无声了,病房内
,尤曼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小泥巴,神色莫名,几次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好像她自己也被弄得有点烦,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与床上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泥巴始终一个劲儿地盯着她小姨的肚子看,不时又垂眸看看自己的肚子,这样反复来几次,她自己觉得有趣,忍不住出声,"小姨,你的肯定也是个儿子。"因为肚子形状跟她差不多,顾宸告诉她,她这种形状的,怀的肯定是儿子。
尤曼见她欢喜又呆蠢蠢的模样,首次没有骂她,心中竟是没来由地一酸。
"孩子是傅云的?"她问。
小泥巴愣住了,抿着嘴巴不说话。
尤曼眉一紧,"是顾家哪个的?或者小合?"
小泥巴还是不答话。
"你搞不清楚。"这句话是陈述句,响亮得很,语毕她狠狠瞪了那装哑巴的死东西一眼,气得胃腾。
"把孩子打掉。"沉顿片刻,尤曼突然出声,声音清冽让小泥巴措手不及。
她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眸中惊怕,急急地摇头。
见她这样尤曼更是不好过,却还是丝毫不退步,"来历不明的孩子,生下来做什么,受人白眼吗?"
小泥巴被她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彻底吓住,娘儿俩吵架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小泥巴从没见过她小姨这般模样,此刻甚至连还嘴都不敢,只是捂着肚子不住地摇头,眼红红的快流出泪来,却还是强忍着没哭。
看着她害怕却又坚决的模样,尤曼心底蓦地涌起一股怒火,却又夹杂着丝丝惊慌与难过,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也就是小泥巴的亲娘,当年尤怜也是这般,坚持要生下肚子里来历不明的孩子,结果却是以命换命。
尤曼太清楚,她们家族的女人,都有这种爱吃男人的怪病,原本除了少有的"病发"时候"饥不择食"一点外,也与常人无大异,可这种体质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很难繁衍下一代。
这也符合自然规律,越是"稀有"的生物,越难以繁衍后代,以至于变得越来越稀有。
她们家族的女人生孩子极其不易,母子平安的机会甚至渺小到不及十分之一,这就是她们的悲哀。曾经自己姐姐为了生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连命都不要,尤曼是愤怒的,不明白什么样的男人能让自己姐姐用命来搏,也要让他们的爱情延续。
如今,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才终于理解了姐姐的感受,明白那个明明娇弱得遇事只知道以泪洗面的女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勇气。
当一个新的生命在一个女人体内开始滋长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变了。
她做了和姐姐一样的选择,不论生死,也要生下孩子,因为她爱孩子的父亲,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要放手一搏,就算是没了命,至少,她还留下了他们的孩子。
可是如今,看着小泥巴满眼惊怯地望着她,尤曼眼眶发红,只觉酸楚难当。
"听话,你自己都拎不清楚还怎么带孩子?把孩子打掉,以后你想怎么玩我都不骂你了,好不好?"终于还是不忍,尤曼轻声开口,几乎是在哄她了。
就是哄她,尤曼始终都还当小泥巴是孩子来哄,可,一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好另一个孩子?
况且,尤曼一直认为,小泥巴只是年纪小贪玩,与那些个男人之间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来得及体会,就为了几个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爱的男人,丢了命,不值得。
小泥巴怔怔地看着她小姨,见尤曼眼通红,她自己也像是不知所措,咬着嘴巴呜呜地哭,却还是执拗地摇头。
见她哭,尤曼却是突地怒了,噌地从床上起身,朝着她大吼出声,"就知道哭,一遇到事情就跟你妈一样只知道哭,生孩子那么痛怎么不哭?没了命看你上哪里去哭!"吼着吼着她自己也泪流满面,却是响起自己红颜薄命的姐姐了。
"小姨,小姨--"小泥巴哭着从病床上起来,急急地要去牵她小姨的手。
"今儿个说不出孩子是谁的就立刻打掉!"尤曼重重甩开她的手,故意拿话戳她,铁了心不想再让她重蹈自己姐姐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