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也闹过了,秦书终于得空休息一会儿,长吁一声靠在椅上,揉了揉头一侧,刚揉了两下,香伶竟是接过了手,秦书身体紧绷,继而意识到太小题大做,遂放松下来不做声了。
“这一路劳累了。”
“侯爷言重了,香伶也不是养在闺阁的女子,这点儿苦还吃得。”
秦书点点头,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秦书忽然想到什么,立刻站起来出去看,林景站在院子里,见秦书出来面色一喜。
林景这几天一直都是跟着秦书的,香伶一来,他没地方去,只能在外头转过来转过去,转到晚了,人都散了才回来,只是回来也不能在秦书房里了。
小院简陋,总共只有三间房,杜仲贤和韩承信一间,秦书一间,另一间给了洪飞和赵俭,正好多出个林景来,大晚上的,秦书也有些犯难。
赵俭正好出来,略一想也明白了,急急忙忙拉了林景进去,要挤一挤,秦书没反驳,林景不情不愿跟着去了。
天蒙蒙亮,隔壁忽然咯吱一声门响,虽然被人刻意放轻了,但听在秦书耳中却响得很,秦书利落收拾了一下,将地上的被褥迅速往床底一推,一身单衣,带着满身的寒意轻悄悄跳上了床,香伶惊慌地睁眼,秦书嘘一声示意她不要动。
韩承信一脚将门踹开,两步走到室内,秦书将上层的棉被一翻,罩在香伶头上,自己则靠近了些,做出刚睡醒的模样,怒道:“先生,你逾矩了。”
韩承信闲闲打量两人一番,宽大的羽衣下头肩耸了耸:“我今日早晨醒得早,也不困,看看主母睡得可还习惯。”
秦书抬眼,韩承信抿着唇,鼻翼动了动,不一会儿眼里就蓄了泪,知他是强忍着呵欠,秦书心底暗笑,面上做出气愤的模样,咬牙切齿:“先生!”
韩承信摇手走了,回房关门上床盖被,一气呵成,末了哼了一声:“放心吧,杜大人,我们的猜测是错的,只是这回我要被记恨了。”
杜仲贤嗯一声,翻身又睡了。
秦书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警觉,昨日不小心听了两人说话,今早又存了几分警觉,不然被抓到,可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被子还罩在头上,秦书只着了单衣,香伶鼻尖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触到他的胸膛,独属于秦书的味道在鼻尖萦绕,蓦然棉被被掀开,秦书脸也有些红,赶紧跳下床,找了衣衫匆匆出门了。
十二月二十九,大清早辎重车不紧不慢进了军营,秦书挥手让洪飞下去分,是些御寒的衣物还有棉被,最多的是粮草和酒,还有些其他的草药等必需品。
只有那一坛一坛的酒是朝堂过年时候的额外补给,百里璟真是越来越吝惜了,秦书笑笑,晚上带着香伶和众将士点了篝火,围在一起喝了几碗酒,香伶小声和身边的女孩子说话,她一个女子,来往不便,秦书便找了个女孩子来服侍。
众人吵吵嚷嚷都没有注意秦书,秦书提着一坛酒,骑马一口气跑了很远,风很冷,夜很黑,远远看见一堆一堆篝火的亮光,拍拍身下的马,马便安静了,秦书仰躺在马上,看着夜空。
星宇浩瀚,第一次,秦书觉得,他渺小得像是一粒沙,什么都握不住,命运的转轮总是将他推向一个又一个死角。
怀里一封信,是赵子宴的,絮絮叨叨说教居多,告诉他要怎么打仗,怎么布置,他还想了个很好用的阵法,可以一试,又说朝中一切顺利,叫他不必挂怀,希望来年开春能打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