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四,黄历上写着,宜婚嫁祈福,忌行船博彩,六曜大安,喜神西北,福神东南。
天从一早就开始飘起雪花来,先是指甲大小,后是鹅毛一般,到了中饭时间已经落得纷纷扬扬了,秦书站在廊下,出神了好一会儿,也不觉得冷。
赵俭从外头回来,地上已经积了两寸的雪,踩上去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也不急,慢慢走过来,褐色大氅随着步伐渐动,走了一会儿才看见廊下站着的秦书。
面色一喜:“将军,我回来了!”
秦书回过神来,见他钻进廊下,抚下身上的落雪,大大咧咧。
“今天这么早?”
问罢才想起,应该是兵部放了假的。
“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我们这些不当紧的人都放假了,将军,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雪,真好看,你们北边儿是不是每年都下这么大的雪?”
赵俭说的北边是燕京,秦书想起的北边却是四方城。
“还好。”
赵俭呵手,在南方待得习惯了,头一次在北方过冬天,冷得不得了,又见秦书穿得少,连披风都没有,只是换了件夹棉的外衫,不由得皱眉。
“将军,你不冷吗?”
这么长时间过去,赵俭还是习惯叫将军,而不是侯爷。秦书笑了:“你也是习武的人,怎么这样怕冷?”
“这北地太冷了,我不习惯。”赵俭耸耸肩。
秦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赵俭你今年多大了?”
赵俭蛮不好意思的,“说起来,我比你还大些,你们读书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痴长一岁……”
秦书总以为赵俭比自己约摸还小些,大约是因为他大大咧咧的,看起来不大像个大人的缘故,没想到比自己还大。
“那纪寨主呢?”
“他更老,都二十三了。”
秦书嘴角抽了一抽,老?
“是该娶妻子安家了……”
秦书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是说纪飞云还是说自己,赵俭有些不好意思,“未能功成名就,大丈夫何以安家?”
“有个地方去总是好的,若是哪天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这边还没有说完,那边赵俭就不好意思了,心说怎么这话说得像个老头子似的?
“将军,我的秦大将军,我自个的事儿我自己知道,咱甭说这个了行不行?”
“嗯,你自己晓得便好。”
赵俭在燕京无亲无故的,他一个人,除了这里也没有地方去。赵俭话匣子打开便收不住,问来问去的,便自然而然扯到了颜如玉的身上。
“我看双双很喜欢军师,每日将他照顾得很是周到,军师大约也很中意她,这几天纪飞云一直闷闷不乐,你说,这怎么办呢?”
自己的事情还想不通倒是又被问了别人的事情,秦书也说不好,“这我哪里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我两个外人,哪里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