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不知道,未来谁都说不清,说得清的,那不叫未来。
翌日一早,颜如玉寻了纸笔,修修改改,在桌上画了半个小时,画出一张图纸来,又叫了李州府等人,讲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项,让他们准备好人手,按着图纸开始疏通水渠。
召集了镇上的七八十个年轻人,那边开了工,颜如玉前几天跟着看了几天,也没出什么问题,这几天除了偶尔去看一下,便没了什么事儿,两人就这么闲了下来。
一晃四五日过去,两人乐得轻松,秦书稍稍放松了些,前几日他日夜防备着,怕出什么事,睡觉匕首都不离身的。
这一日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颜如玉难得犯懒一次,起得晚了些,又收拾洗漱了一番,也没见秦书的影子,正想着他去干什么了,秦书却提着小酒坛从外面进来了。
颜如玉立刻就高兴不少,觉得秦书很是善解人意。
说来这几日颜如玉发现秦书不少优点,他觉得,从前他也许是误会秦书了,只当秦书是个呆子,现在看来,他的确比自己印象中的好了很多。
比方说在喝酒这件事上,自己酒量好,秦书酒量也不错,且又都算得上是懂酒之人,很是有共同话题,从东华酒说到金盘露,从西陵酒说到家酿的春酒。
古语有句话,叫做合意客来心不厌,知音人听话偏长,说得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颜如玉喝酒都是在楼里边听着曲儿喝,每每说到这个,秦书总是不大自在,颜如玉便也会顺水推舟取笑他一两句。
秦书也不客气:“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还是少去那地方吧,酒也少喝。”
颜如玉未置一词,微微笑了笑。
这下颜如玉见秦书居然提了个小酒坛回来,眉开眼笑接过去,当下觉得,秦书这个朋友交得真是异常值得,异常合心意。
秦书温厚一笑,带着些小得意。
“我知远舟你喜欢喝酒,可是你的身体不大好,我那日买了便偷偷藏了起来。”
颜如玉也不去计较这些,找了两个粗略的茶盅,洗一洗权当酒盏,秦书厚着脸向女主人要了一叠小菜,两个人坐在满是湿气的小榻旁边,靠着窗子对饮起来。
酒不是什么好酒,菜也不是什么美味珍馐,可是对饮的是合意的人。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说怀远你呢,人是极好的,就是有些古板迂腐了,守着那么些礼数,你不觉得累么。”
秦书笑笑,“习惯就好了。”
颜如玉饮了杯酒:“人生一世啊,就得可着自个儿的意思活,这才有意思不是?”又补了一句,“就像我这样。”
秦书想笑,又一下笑不出来了。
像他那样吗?
因为自知人生比别人更加短暂,所以才这样想着,想要可着自己的意思好好活着,以至于养成了现在这般不拘的性子。
也只在心里想了想,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笑着接话问道:“远舟你这番话,莫不是要劝我背着爹爹同你喝花酒?”
颜如玉闻言笑得狡黠:“我说要你可着自己的意思活,可没教你去喝花酒。还是说怀远你,其实一直想着要去痛痛快快喝一次花酒,嗯?”
秦书噎了噎,知他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忙要开口反驳。
可是颜如玉哪里肯给他开口的机会,兀自点着头:“这样也好,等回了京城,我与子宴引荐红颜给你。”
表情认真,眼神戏谑。
秦书脸红了红,想起他在青楼里的做派,不由得暗暗咋舌。
“远舟莫开玩笑了,爹爹若是知道了,我又少不得要挨骂的。”
“嗯,面壁思过嘛,这个我知道。”
颜如玉促狭,想起前些时候,他背对着自己,站在墙角面壁思过的样子,真是又蠢又呆。
“远舟你……”
秦书无奈,赵子宴和颜如玉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自己哪里是他两个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