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惨案

山腰宁海军修建的胸墙防御工事是数分钟前一营和宁海军骑队撕杀的战场,零零落落的战场上散布无数人与战马的尸体,受伤的战马在死尸丛中哀鸣,死人堆中不断传出阵阵痛苦呻吟声。 “一连、二连就地防御,三连立即搜索伤员,赶紧把一营受伤的兄弟们送下去。”提着冲锋枪的林源面对触目惊心的战场大声喊道,看着尸堆中站的一营的战士,林源眼圈一热,泪水一个劲的在眼里打转。

一名浑身是血的战士站起身来望着面前满地尸体,痛苦的抱头大叫,当他发现自己竟然踩着一个绿袖断臂时,泪水止不住从脸上流下来,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臂被砍掉一块肉,血肉间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哥……哥,补……子……”离他不远的地方尸堆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顺着熟悉的乡音,蹲在地上的战士连忙跑过去,推开一具死尸看到一个腰被炸断的战友,白花花的肠子露在外面拖出数米远。看到战友的惨状,浑身是血战士想把他抱起来,刚一抱起,就听到怀里的战友发出吃痛的叫喊声。

“哥……俺……想家” “给他多打两针止痛针吧!没救了”一个卫生兵看到这一幕走到他身旁善意提醒道。 “滚,担架,快点把担架抬来,担架,兄弟,咱回家,哥带你回家,哥送你回家,送你回老家,咱们回山东。”满目通红的战士扭头带着杀意大吼道,然后抱着怀中战友哭喊。尽管怀里的战友声音断断续续,但还是听出和自己一样的山东话,怀里的战友是自己的老乡。在这个官话并不普及的时代,西北军和大多数国内军队一样,班排之中大都是老乡,说着一样的家乡话,同乡亲情使得他们在战场上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

一旁一个正把伤员抬上担架的中士听到伤兵的怒吼,对不远处一个战友说: “给他担架,顺便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听到怀中兄弟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伤兵才想起先前卫生兵的话,连忙从腰后取出救护包。 “止痛针……止痛针”伤兵把救护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身旁,失神的翻找着,翻了一会才找到一个小盒,从中取出一支像小牙膏管一样止痛针。这种一次性止痛针,实际上就是吗啡针,每一个西北军士兵急救包中均配有一支。

这种一次性吗啡皮下注射器是西北药业产品,内有32毫克吗啡,管口密封,前装一个双头针管,使用时下按针管破封,然后进行皮下注射,注射完毕后将注射器别在伤者领口,以便计算吗啡用量,防止用药过量。随后使劲撕开密封管,想给怀里的兄弟注射止痛针,却发现怀中的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伤兵失神的盯着怀中瞪大着眼睛的老乡,忽然间像发现什么一样站了起来。

“你个杂碎”看到尸堆里一个穿羊皮袄的人动了一下,眼目尽赤的伤兵从身后抽出工兵铲,大叫一声狠狠冲那人脖胫斩下去,被斩首的骑兵血溅了他一脸。

就在伤兵把宁海军伤兵斩首的同时,几十名浑身是伤的战士举枪对准要他们下山的二营军官大声嘶吼: “你不是俺的长官,没权命令俺,俺不回去。” “兄弟们,赶紧下去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再收拾那帮杂种,中不?”军官无奈的乞求眼睛通红的战士。他们想给兄弟报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做为伤员必须救治,而且现在这里已经被二营接管。 “你再让俺回去,老子毙了你”被仇恨蒙住眼的战士此时已经顾不得军中纪律,用枪顶着军官带着哭腔大吼。

“报告发现三十多名宁海军伤兵”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原本用枪顶着军官的战士立即转身顺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谁都不准用枪,俺要活剥了这群杂种”几十名一营残兵边跑边大喊,不一会便传来鬼哭般惨叫声,一营残兵用工兵铲、刺刀拼命折磨俘虏,此时没有人阻止极度愤怒的战士。

“七十九团一营参战614名官兵,阵亡362人,伤216人,其中重伤需退役者约百人左右,如果不能及时后送,可能会有更多战士会因残退役或死亡,另有32名战士失踪,可能在炮击时被杀,包括营长韩世军在内的军官除一名排长身负重伤外,其余全部尽忠。”李既如的声音显得嘶哑,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利刃在李既如心头划过,利用骑兵在部队冲锋时自山顶冲下发起逆袭,边防军第一次碰到这种打法,仰攻的步兵根本不可能阻挡突然杀出骑兵的高速冲击,损失之巨出乎意料。

“叭!”握在手中的铅笔被风雨天用姆指压断,一个营在一次战斗中彻底失去战斗力,这是自买卖城战役后,边防军第一次有一支成建制部队失去战斗力,过半官兵阵亡,几乎损失了全部军官,而且还没有完成战役目标。

“够了,立即通知司令部,无论如何也要让浮空部队派一艘飞艇过来一定把重伤员后送到陆军医院,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告诉他们,如果没有飞艇,至少会多死六十名战士,命令炮兵标定城内显著目标把西宁城彻底炸烂,另外把师宪兵营暂时加强给七十九团,战俘看管暂由失去战斗力的一营接收。”风雨天咬牙切齿的下达着命令,362名官兵阵亡、重伤退役者超过百人,此时在风雨天心中感受到的不是耻辱,一营官兵已经尽力,600多名步兵面对优

势骑兵逆袭,宁战死而无一人后撤,足够让风雨天感到骄傲,在风雨天心中剩下的只有愤怒,而发泄愤怒的方式就是把西宁打烂。

师长的命令让李既如一愣,连忙开口试图阻止怒极的气话。 “疾劲,城里大都是平民,都是同胞不是敌人,对显著目标炮击可能会激起民变。” “没有什么可是,立即致电司令部要求提供更多炮弹,我要荑平整个西宁城”风雨天冷冷回答参谋长,转身对一旁的无线电员吼到。在风雨天看来宁海军杀死三百六十二名官兵,就要用十倍、二十倍的人命陪葬。

没有飞艇、没有简易公路系统,受限漫长无保障的后勤补给,就连空军轰炸机部队,也不可能提供支援,如果不是后勤路线需要翻山越岭,轰炸机部队完全可以在青海某个草原上起降,那样就可以站在北山上观看被地毯轰炸的西宁城。或者二十五师装备有重炮的话或许就不会损失惨重,可惜只是假如,有限的攻城重炮只配属在西伯利亚、远东、黑龙江的甲类军部队,像二十五师这种乙类师,就几门105榴弹炮而已。

见无线电员向参谋部发出电报后,风雨天拿起电话: “喂!占中校,我是风雨天,命令你部立即向凤凰山敌军发起进攻,凤凰山敌军绝不留俘,我把师部冲锋枪都集中配给你团,一定要拿下凤凰山”风雨天刚挂上电话,从无线电员手中接过一份电报的参谋官面色苍白的看了一眼几近暴走的师长。 “报告,36号临设兵站电报,45号运输队遭宁海军骑兵袭击,损失三十一辆大马车、计一百二十吨物资,约六十五名运输兵和押运兵阵亡或掉队被俘、二十三人受伤,据逃脱的45号运输队员报告估计有二十名马车兵被俘,他们没能追上车队。” “啪!”指挥所内响起清脆的拍桌声,以至于连指挥所外的卫兵都被惊得探头朝指挥所里看了一眼。

覆盖薄雪的草原上,滚滚浓烟从数十辆被炸毁、点燃的大马车中冒出来,黑色浓烟直升到半空,随即被北风吹散,这里显然是双方发生冲突的主战场,原野上零零落落散布数百具人与战马的尸体,间或还有失去主人的战马静静站在草地上,凄然望着草原上的一切,作为动物的战马并不知道为什么人类之间会互相撕杀。

在山坡下一大片骑兵,原本在阳光下绽露寒光的军刀已收入了刀鞘,身后背负沉甸甸的步枪,井然有序行列分明跑动起来足以憾动大地的马队此时已经停了下来,他们或包扎伤口或不时用嗜血的目光打量被俘的十几名西北军运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