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在美国

1864年10月7日,沙俄强迫无能的清政府签订《中俄堪分西北界约》,通过欺骗、恫吓、武力占领等手段,侵占中国西北新疆和外蒙古约100万平方公里领土,根据这个条约,沙俄侵占清帝国西北定边左副将军所属乌梁海十佐领及科布多所属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后来签订的《科布多界约》和《乌里雅苏台界约》则进一步完善了沙俄对这些地区的 “法理兼并”。

按照这一条约,萨彦岭为中俄两国的分界,设立鄂博为界牌,萨彦岭这里看不见惊险的悬崖峭壁,只有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翠绿清爽的植物、轮廓柔和的山岭,道路沿山谷蜿蜒迂回,两旁是徐缓起伏的山峦,一望无际的落叶松翠绿幽深详和,长得很高的青草、野花像厚厚的色彩鲜艳的绒毯铺展在树下,鸟儿鸣啭啁啾,彼此呼应。萨彦岭以西就是被俄国人掠夺走的乌梁海十佐领及科布多所属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萨彦岭以东就是边防军刚刚收复的唐努乌梁海,在那片肥沃的黑土地上,数十万乌梁海人世世代代在这里过着富裕而闲适的日子。

三个月前,在边防军的支持和策动下唐努乌梁海各部旗发动联合起义,起义成功后从科布多开来的科布多地方守备三团边防军进驻了这片四年前被俄国占领的国土,自此唐努乌梁海得到了真正的解放。也就是从那天起,由科布多守备三团在吸收了六千余名乌梁海部旗兵的基础上改扩编为乌梁海独立旅,同时把目光投向萨彦岭以西被俄国人掠占的数万平方公里国土,经过三个月整编、训练,屯储了大量作战物资后,虎视眈眈的乌梁海独立旅终于行动了。

沙宝山口这个地理名词在国人眼中或许非常陌生,当年俄罗斯探险队、考察队以及军队正是从这个山口进入群山环绕的唐努乌梁海,在十年前,俄政府派工程师罗杰维奇以勘察叶尼塞河流域为名,进行军事侦察。

罗杰维奇经过侦察后,向沙俄政府内阁报告说:乌梁海确实是俄中边境上抵抗力最小的一个点,但在这个薄弱点的后面却是一个富饶的省份,如果中国开始对黑龙江一带施加压力的话,那么乌梁海地区就是适于俄国进行反击的地区,在这里可以花费最小的力量取得最大的成功,从米努辛斯克经由乌斯往乌梁海修一条设施完善的大道,同时在米努辛斯克再集结一定的兵力,就足以调整俄中关系,而且在必要时也可非常迅速地占领乌梁海。

罗杰维奇的这个报告得到了沙俄内阁会议极大重视,1910年沙俄总参谋部派波夫上校率领经济考察远征队,再度进入唐努乌梁海地区,进行军事侦察,也就是从这一年起,俄罗斯人拆毁了萨彦岭界碑,同时开始按照罗杰维奇设计的路线修建了一条设施完善的公路,四年后俄军就是从这里入侵唐努乌梁海,而这条从米努辛斯克经由乌斯往乌梁海的碎石公路上中俄旧界点就是沙宝山口,这里是最重要的交通要隘。

三个月前当唐努乌海发生起义后,原是交通要隘的沙宝山口便失去了往日俄罗斯商队、移民马车队的喧嚷,随着边防军乌梁海独立旅的组建,米努辛基斯克地方自治委员会便向沙宝山口派去一队警察用于加强防御,尽管他们知道这些力量并不能阻挡中国军队的进攻但仍然这么做了。

今天沙宝山口注定要失去往日的平静,从克穆齐克旗开出的乌梁海独立旅第一步兵团四千多人马通过这里,使狭窄的山口陷入前所未有的喧嚷,山口内响彻着汉语、蒙古语的喊叫声,还有战马、驭马的嘶叫声。在山口旁俄国人临时搭建的警察所旁几名穿着黑色警服被解除了武装的俄罗斯警察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边防军部队通过,这些警察中大半是十佐领和淖尔旗的乌梁海人,当他们得到山口哨卡边防军的通知后,就解除俄罗斯警官的武装,然后向山口边防军哨卡的四名边防军投降了。

站在路边被解除武装的警察看着从山隘开过,扛着步枪、面色黝黑却难掩兴奋之情的士兵,数着驮马上驮着的山炮,数量之多超过他们想象,他们知道也许几天之后,自己的家乡将被边防军 “解放”。

嗯!是解放!从俄罗斯人的魔掌下解放,乌梁海人同样是中国人,俄罗斯人是侵略者。解放!这个新鲜名词在这几个月之中,通过商人、马贩之口传遍从乌梁海到布里亚特的每一个蒙古村落,无论是乌梁人还是布里亚特人都是中国蒙古人,他们的根在蒙古高原,在中国,他们的精神依靠在库伦,而不是在彼得格勒,他们是中国人而不是俄罗斯人。

解放!这是一个多么好听的名词!解放者有强暴、欺凌被解放者的天然权力,不是吗?真正的解放从来就不存在,弱者不是被这个解放者强暴,就是被那个解放者强暴,既然无力反抗,那么如果这个解放者实施强暴时比另一个解放者的动作稍稍温柔一些,她很可能会爱上前者。这就是解放的本质,只不过被伪装起来了而已。他们看到在边防军解放的地方,恢复了过去的传统而且还得到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自治权,所以他们期待着被解放,嗯!准确的来说,他们期待着被强暴,当然是换了一种方式温情的爱抚而已。

当乌梁海独立旅第一步兵团通过沙宝山口的时候,作

为团长的朱庆平却带着几名参谋到了山上,按照一个乌梁海人的指点,在山尖上有一处清末设立的界碑,几个人在杂草丛生的山上寻找了半个多钟头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块已经被推倒的界碑。刮掉倒断界碑上的落叶和杂草,朱庆平看到界碑上的方块字。 “华夏金汤固,河山带砺长!” “华夏金汤固,河山带砺长!诸位知道吗?这是出自《史记卷十八》: “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宁,爱及苗裔,我边防军之使命即为这十字之期!让人把这块界碑带走,以后插碑定界的位置就在咱们边防军刺刀的影子下!”

尽管口中话语带着十足豪气,但是此时朱庆平心中却异常沉重,被推断的界碑象征耻辱,界碑断裂的痕迹和碑上十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着泥土地断痕是那么刺目。拍拍手上浮泥朱庆平朝山外望去,高耸的林木丛生的山头,遮住了半边世界,绿茵如毯的草原向另一头无限延伸开去,山崖下小湖蔚蓝色的湖面光明如鉴,北岸中部湖尖处有一座颇大的石山高耸于水面之上,石山上用树枝搭成一个阿瓦神,湖的另一边,一座座帐包闪光耀眼,一群群数不清的山羊牛马在草地上吃草,草原的远方又是重重迭迭的山峦。

“如果没有边防军,这片肥沃富饶的土地还会属于中国吗?”心情有些沉重的朱庆平望着山外这片富饶的土地心中如此想到,紧握马鞭的手此时握得更紧了,目光也变得越发坚毅。 “自己拜别父母妻儿从四川不远数千里来到这里,所为不正是为这十字之责吗?”望着山外远处的湖,湖面是那样平静、安详,这个湖的湖岸很低,湖水的颜色不同寻常,碧绿中微泛灰蓝,让朱庆平有种当初乘船赴日留学时看到大海时的感觉,军人的职责在于守护,守护脚下的国土、身后的国民。

此时乌梁海独立旅第一步兵团后继辎重部队已经通过山隘,那些装载着六吨物资由四匹夏尔马牵引的大马车在这条俄国人修建的碎石山道公路上,甚至于比0a10型两吨半卡车更为灵活,千百年来山地一直都是骡马的天地,在这里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