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璃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付一诺到了寝室，就找了楼下的阿姨打电话去请她下来。当然，祁小爷也没有那么客气，他的原话是“如果付一诺不肯下来，他就自己进去了”。

开玩笑，这里可是女生宿舍，一整幢楼的女生，小李能进去是因为有领导的批条，祁璃要是硬闯进去，那还了得。宿管阿姨对着欧阳火禹好一顿求，欧阳火禹这才对付一诺说，祁璃是有了要紧的事情，来找她一趟，可以的话，就下去吧。

“火禹，你吃过晚饭了吗？”欧阳火禹回来是抱着书的，她又说晚上有自习，现在呢？是不是没有吃饭。付一诺是在家里吃了晚饭来的，所以才能在宿舍里折腾这么久。

“吃过了才回来的。你要走了吗？正好，我和你一起下楼吧。”欧阳火禹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和付一诺并肩出了门，“诺诺你去找祁璃，到时候来教室的时候就坐我旁边吧。”

“嗯。”付一诺点了点头。

傍晚总是最叫人喜欢的时候，太阳还有余热，真正的寒冷还没有到来。即将到来的黑夜把一切情绪吞噬了个干净，小湖边的柳树下，湖面还有一层小小的碎冰，座椅上坐着的人也乐得轻松。

祁璃提了提他放在身边的黑色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着些什么。看到付一诺走过来的时候，祁璃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没有穿校服，整齐的一套墨绿色羽绒服看起来也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

“祁璃，你找我什么事啊？”祁璃的年纪和付一诺一般大，不像付一承，“老”了那么多。付一诺不叫他哥哥，在他面前也是一副随意的模样。

从小幼儿园就打下的友谊，倒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付一诺，我有话要和你说。”祁璃把手里的书包递给付一诺，双手递出去的，显得特别郑重。

付一诺记得祁璃一直是锋芒毕露的，他像是开了光的宝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祁小爷的光辉事迹，然而此刻的祁璃却已经不是她春节时见到的那个为了送一块巧克力而半夜摸黑了大半个大院，跑过来假装和她打雪仗的祁璃了。

她灵敏地感受到了祁璃收敛了自己的锋芒。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啊，祁璃？祁爷爷打你了？”祁兴华疼祁璃疼得和命根子一样，再加上祁璃虽然是政治世家的第三代，但是他是幺子，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家族里的大任不需要他来继承，他本该活得和付一诺付一承一样洒脱，可是现在，他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付一诺，我大哥受伤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下午的时候远在外省视察工作的祁大哥受伤的消息传来，祁家就被各方牵扯了进来。祁璃今早因为任性所以没有来学校，他亲眼见到了爷爷的心疼、爸爸的忙碌和奶奶的眼泪。

他从小就没有妈妈了，是祁家大哥把这个小弟弟照顾长大的，如父如母一般的亲身大哥在外面支撑着祁家，在家里和他却依旧是轻松的模样。灾难来得猝不及防，少年亲眼见到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黑暗，他很痛苦，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能帮家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能去做什么。

所以，他向疼爱自己的爷爷提出了一个要求。

当初付一承离开付家失踪的时候，付一诺哭了很久，所以他有打听过付一承去了哪里。曾经的付一承就能够完全碾压他，归来以后的付一承更加是他仰望的存在。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哪里是不在意的。

现如今，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从小欺负付一诺到大。看到付一诺为他的捉弄而哭，他就觉得特别开心。他喜欢付一诺，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付一诺落了他祁小爷的面子，他从来不会讨回来。明明在别人面前，他是京都一霸，是睚眦必报的大少爷，但是在付一诺面前，他的耐心就和海洋里的盐一样多。

想到这里，祁璃忽然就笑了。他把递出去的背包收回来提在手上，眼神无意识地瞟着柳树上光秃秃的杆子。

“付一诺啊，我要走了。”那个训练营，付一承敢去，他祁璃也敢去，付一承能活着回来，他祁璃也一定能活着回来。那个时候，长大了的付一诺，他势必要和付一承争上一争。其实少年你已经来晚了，他们两都是男女朋友了你才开窍，注定以后要哭鼻子。

“我要去国外留学，高考就不在龙国考了。这一袋子可都是我给你收集的巧克力，你别太激动啊，我这是怕我离开太久，你没有巧克力，馋得可怜，这才一口气送了几年份的。你肯定是提不动，我一会儿叫小李叔叔给你送宿舍去。”

百分之四十的死亡率，去那个训练营的哪一个家里没有点势力，这些贵族去了训练都有可能死去，对于这些家族来说，死亡率确实高得吓人了。他不想告诉付一诺真实情况，就和付一承一样，怕她担心罢了。

祁璃小时候去了军队训练，付一承去了战场。付一承去了军队的时候，祁璃还是在军队，只是他们两个没有碰面。现在付一承完美回来了，祁璃要去走付一承的路了。这情况，少年心里有些复杂。

“留学而已，弄得和死离死别一样干嘛，祁璃，你回来的时候可不能欺负我，我叫哥哥打你哦。”付一诺觉得祁璃的话里有话，她感到一阵心慌，但是祁璃已经告诉了她，就证明这件事情是不可更改的了，她也不会去阻止。

“我祁小爷是谁，等我回来，小心付一承都不是我的对手了。行了行了，你上学去吧，我今晚就要走了。”祁璃把背包往跟着付一诺来但是走得远远的小李手上一挂，背对着付一诺挥了挥手，他反倒是自己先走了。

小李嘴角一抽，祁少爷这是往背包里塞了多少巧克力，这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