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濯晨带着安以风到了约定的地点,才明白大哥那一句:“你还是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啊!”
三层楼的酒楼坐满了人,餐桌上没有一道菜,摆得都是武器。
他为了不让九叔觉得他是来跟硬拼的,只选了几十人进跟他进去,让其他的人在外面找个地方先避一避,不要露面,包括安以风。
他还特意交代过:安以风要是敢乱来,就先砍了他一条腿。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厮杀,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
黑道上的火拼根本不是以人多取胜的,人带的再多都没有用,都是去送死。
进去动起手来就是乱砍,哪一刀砍的是自己人都不知道……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人的求生欲望会让战斗力提高很多倍,尤其他们以为外面接应的人马上就会到的时候。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一件事:打电话给警察局……
这是他把死亡和流血降到最低的唯一办法!
坐在九叔对面,看见他两鬓雪白的发,看见他枯瘦的身体和完全心力交瘁的眼神,韩濯晨一句话都不想说。
有人说比少年丧母还要痛苦的,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失去了独子……
他没有儿子,但他知道失去母亲是那种绝望与无助,好像人生突然间失去了意义,失去了值得他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价值!
而他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九叔,请节哀!”
九叔的眼睛里又有了泪光,那一刻他真的不像是四十年驰骋黑道的老大,仅仅是一个老人,和他一样,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晨,我知道这事与你没关系。你把安以风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他日你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九叔,人都走了,就算你把安以风乱刀砍死,人也活不过来。”他尽量让声音听来卑微些:“算我求您,您就放安以风一条生路吧。”
“你不用多说!他的命今天我要定了!”
“九叔,我们的实力相当,真要动起手来也是两败俱伤……何必呢?”
九叔大怒,一下掀翻了桌子,声音嘶哑:“你不用威胁我,今天就算是血洗我这个酒楼,就是我老命搁在这儿,我也得要他偿命!”
“如果今天这事情我替他扛了,您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你要替他扛?”
“今天我和安以风都可以任由你处置,要手要脚都随你高兴,我只求您能放他一条生路”
“我就卖你个面子,你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你说什么?”韩濯晨站起来,身子倾向九叔。“你刚才说什么?”
九叔刚要开口,韩濯晨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九叔还没爬起来,韩濯晨已经拿出枪指着他的头:“都别都,谁动一下我先杀了你们老大!”
看见没有人敢上前,他蹲下身,对九叔说:“你是不是非要我这么跟你谈?”
九叔丝毫没有惧色,反而一脸坦然地:“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至少我有逃出去的机会……”
“你能逃一辈子吗?再说,你就不管别人死活?”九叔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手下说:“打电话,让那个女人跟他说几句遗言。”
“你!”韩濯晨的手颤抖一下,曲着的手指在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伸直。“你想怎么样?”
“想要你的女人活命,就让安以风过来!”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枪,那是一生最难做的一个决定。
“晨……”听见电话里纤细的呼唤,韩濯晨立刻接过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温柔:“晨?是你吗?”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他们对我很客气。”
拿电话的人说:“晨哥,您的女人我们当然不会碰,但您今天要是非要提安以风扛的话,就别怪我们不给您面子了!”
“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晨!”阿ay笑着对他说;“你别发火,冷静点……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拖累你的。”
“阿ay?”
“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心甘情愿的。”
“你别做傻事,你等我,我会救你的。”
“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问题!”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会,我会很想你……”
他听见她声音模糊了,他听见电话里吵杂的声音,也听见她说:“你们都别过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阿ay!不要我现在就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