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一池春水。
何世祥满眼迷乱之色,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这个年轻女子是小锦吗?如果是小锦,以冰儿的傲气绝对不会让女儿在这酒色之地干这种营生?可如果不是小锦,又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和冰儿长得这般相似?
虞璟眼波又是一荡,她捂住嘴,嗤嗤地笑起来,装作一副懊恼得样子,“这可怎么办,客人不满意,我们可是要挨骂的呀!”
那一声“呀”故意拖长了,似娇似嗔,龚勋觉得血都涌上了下腹,恨不得一把拽过她,狠狠压在身下。
“这位先生,您和何璟一个姓呢!您帮帮我们,好不好?”虞璟又软语问何世祥。
何世祥一听她自称“何璟(锦)”,交叠的双腿放下,膝盖微微弹起,似想起身,但却又生硬地止住了动作。虞璟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如同浸在九天冰水里,脸上却笑得越来越欢。
“你弹得很好,我们都很满意。”何世祥不敢看她,双手有些痉挛似地屈张着。
虞璟轻拍胸口,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太谢谢您了。那我们就退下了。”说罢,拉住唐糖的手,一同倒退了出去。唐糖感觉她的手冷得像冰块,没有一点热气,心中惊疑不定,只能握紧她的手。
龚勋刚想开口喊她们停住,何世祥却抢先开了口,“龚局长,我们谈正事吧!”
刚离开这间禅室,虞璟如同脱力似地靠在墙上,胸口起伏不定。唐糖扶住她,关切地问道,“虞璟,你没事吧?”
虞璟觉得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她闭上了眼睛,“没事。只是伤口有些疼。”
唐糖搀扶着她回了更衣室,二人换好了衣服,终于还是犹豫着开了口,“你,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姓何的男人?”
虞璟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我可没有那般富贵的亲戚。我说自己姓何,不过是看他好说话些。如果没有人松口,难道你想被那头姓龚的肥猪继续吃豆腐吗?”
唐糖心性单纯,很快被虞璟转移了心思。她联想到龚勋在她手上摸地那一把,故意抖了抖,“别提了,那头猪恶心死了,手里黏糊糊湿嗒嗒的,我要去洗手!”
虞璟拿起自己的包,一瘸一拐地去坐电梯。
电梯里依旧只有她一人。又是一番头晕目眩,胸口像被石头压着,她烦躁地扯着衬衣领口。
好容易出了电梯,她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歇了口气,才又挣扎着站直身体,向外面走去。
夜色如同纯粹的墨汁恣意洇染了整个天宇。虞璟仰头看看月亮,那月牙儿瘦骨伶仃的,在无垠的夜空看着分外可怜。她紧了紧风衣,焦急地等着三轮车。
她对人性向来没什么信心,不敢再夜晚一个人坐出租车回去,一方面是因为安全,一方面却是因为经济,从九重天打车回去要五十多块钱,她舍不得。
苏君俨坐在自己的那辆沃尔沃里,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晚上吃过饭又开车到了这里。
毕竟是他的司机撞了她,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负些责任。
缓缓驱车开到虞璟面前,他摇下车窗,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虞璟有些惊讶地看住他,她绝对不会自作多情认为他是特意来等她的,于是她扬起脸,“那就麻烦苏书记了。”说完,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座位。
云鬓乱
车顶灯开着,柠檬黄色的光芒无端让人觉得温暖。借着灯光,苏君俨这才注意到了虞璟头上那精巧的螺状发髻,发丝乌黑莹泽,在暖色调的光线下似乎流转着红棕色的光芒。
虞璟却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脖子,她的头发本就比别人生得浓密,如此挽堆,便觉得脑袋有些发沉,不太舒服。她索性伸手摸向头顶,将别住头发的小夹子一个个抽出来,脑袋微微一偏,失去束缚的发丝犹如抵抗不住地心引力,倏然坠落,大概是因为先前被拧成股状,这么乌鸦鸦的一头长发披拂下来竟然是曼妙的波浪形状。
苏君俨的心脏陡然一窒,她的一头青丝仿佛比最深的暮色还要浓重,那种黑色似乎还有着自己的重量,连他的心尖儿上也紧匝匝地缠绕上了这种坠性很重的感觉。苏君俨不觉坐直了身体,目光平视前方,用一种平直的声音问道,“你指路吧!”
虞璟指明了路线,苏君俨一言不发地握着方向盘。繁华的商业区渐渐被黑色的沃尔沃甩落在后头。
夜风从未完全闭合的车窗里吹进来,带着一种深秋露水特有的清凉气息。
虞璟觉得很累。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可是神经依旧如同紧绷的弦,无法松弛下来。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似地交替出现着无数纷乱的画面,她有些痛苦地扶住了额头。更糟糕的是,空落的胃这时也耍起性子来,一阵阵抽痛起来。她不得不将原本挺直的脊背弓起来,用手掌按住了胃部,试图压迫那尖锐的疼痛。
苏君俨从眼角的余光里窥见她渐渐滑下去的身形。他心下明了,虞璟定然是还没有吃晚饭。迅速扫视车外,这里是老城区,商铺店面早就关门了。毫不迟疑
地将方向盘右转,沃尔沃稳稳地调转车头,折回了原路。
虞璟的嘴唇有些泛白,但还兀自强硬,“苏书记,方向反了。”
苏君俨瞥她一眼,淡淡地开口道,“你还没有吃饭,所以胃痛。”
平淡的陈述语气,虞璟却愣住了,嘴唇动了动,终究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身体又朝后缩了缩,膝盖也顶住了胃部。
“如果疼得厉害可以用力掐手掌的虎口处。”苏君俨口气依然冷淡。
虞璟抬起脸,看向他英俊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