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定神闲的语气道:“横竖你我都到了适婚之龄,我身边尚无适合的女子,虽然你行止粗鲁,姿色平平,但总算也是韩师叔的弟子,武功也不算差,勉强也说得过去……更何况我若娶了她人,再照顾你未免落人口实,不如干脆娶你也好交代……”
在计蒙的一席话里,苏婉之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难道不愿意?”计蒙的声音挑高,很理所应当:“在祁山你难道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夫婿,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语调,颇有种我都不挑你了,你还有什么好挑的意思。
苏婉之嘴角微抽……大师兄,你还可以更自恋一点么?
握着杯盏的手指带了些微的颤抖,旋即稳住,手指蜷紧,一丝不颤,姬恪低头,轻啜了一口茶。
“他真的同苏婉之说要娶她?”
尾音里有些不可捉摸的颤音。
“属下所说的都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其徐低着头,不敢去看姬恪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然而,其徐离去前,到底是忍不住看了姬恪一眼,空旷的医馆内室里只有姬恪一人,此刻他的神色异常平静,几乎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但正是这没有任何分别,让其徐的心里涌起不可抑制的不安。
往常姬恪如此他自然是不会多想,可是在他心里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姬恪对苏婉之动了心之后,姬恪如此的表现,却是让其徐担心了。
待苏星走后,姬恪循着其徐所说的路线追着苏婉之走去。
却没料到到时看到的是那样的一幕。
再隐忍压抑,那一刻姬恪因抑制失态握紧的拳无法掩饰。
只是,在祁山上,他不是名满天下风华无双人人称赞权谋在握的齐王姬恪,他只是一个病弱路遇劫匪的普通书生谢宇,无论身份相貌都无法同祁山大师兄相比。
更何况,桎梏着他的又何尝只有身份相貌。
其徐眼看着姬恪抿唇转身,面沉如水,眼看着他走回医馆,喝完药,看完密谍,平静的好似什么都不曾看见。
直到更鼓敲响,到了就寝时间,才哑着嗓子问他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其徐本不想说,但……倘若这个能让公子死心回到明都,即使公子愤怒难过也都不过是一时,终会忘记,变回原来那个不近人情的齐王殿下,虽然有些对不起苏小姐,但事已至此,又如何挽回?
他这么想,却没料姬恪是这样的反应,不悲不喜,但也丝毫不提要回去。
慢慢从屋中退出,其徐顺手合上了门。
姬恪闭眸,一手按着鼻梁,另一手稳稳的将茶水放在桌上,无声的叹气。
无法否认,他嫉妒了。
看见苏婉之在别人怀中,听见别人说要娶苏婉之……都让他觉得压抑,就像童年时看见姬止在自己母后和父皇面前无忌肆言却丝毫不会被责骂也不用担心被人陷害一样,妒恨抑或是欣羡。
接着,他想起了几个时辰前苏婉之刚刚想过的问题。
——以后该怎么办?
四四章
重刀狠力劈下,携起慑人劲气,皲裂的纹路顺着地面延展。
容沂满意的收刀至鞘。
“师姐,你觉得我能赢过那个计蒙么?”
苏婉之心不在焉:“能。”
直到容沂紧攥刀一个飞旋,就要去找计蒙,苏婉之才如梦初醒般道:“小容沂,你去哪?”
“我去找计蒙挑战!”
一把扯住容沂,苏婉之简洁道:“你现在去是丢人。”
“可是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
把袍袖理顺,容沂瘪瘪嘴,还是忍不住道:“师姐,为什么今天你老是走神?”
走神?
她能不走神么?
叹了口气,拍拍袍角的尘土,苏婉之站起,拉过容沂:“回去吃饭吧,明日再来练,反正来日方长。”
计蒙同她说要娶她的事情她只当是计蒙捉弄她罢了,毕竟计蒙她实在看不出计蒙对她有什么情谊,可是之后计蒙居然真的认真同她讨论起了婚宴事宜,她就再撑不住了——计蒙那个架势,竟像是真的要娶她。
隔日后,甚至还有她师娘辈的女人说是替计蒙来要她的生辰八字,虽然被她推脱走了,可是那种怪异感还是久久补褪。
娶她……
苏婉之扯嘴唇笑了笑,张灯结彩的礼堂,艳红的喜袍,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再不堪不过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