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无奈地叹息,却看他又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巾,拧了拧鼻子。不过才十几分钟的时间,桌上厚厚一大叠餐巾纸已经被他消耗了泰半,一个高挺莹白的鼻子也被他拧得透着些绯红。呼吸显然不畅,时不时从嘴巴里长出一口气来。
收拾完鼻子便又抬起眼帘来看她,些许沮丧,些许哀怜,些许倔强。稚童般的表情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一张漠然疏离的脸上,教人不忍心忽视。
趁着和陈先生谈话的间隙悄悄摸出手机来发了条短信,短短四个字的陈述。“他着凉了。”
对方很快地回了,打开,更短,只有一个字。“是。”
她马上又发了一条,“可乐一罐,老姜八片,同煮十五到三十分钟,睡前趁热服下,可解风寒。”
对方又回,还是一个字,“好。”
鲁半半放下手机,暗暗吁了口气,再不对他侧目。一双眼越过人群,划过蓝天,描摹过大楼玻璃上飘过的云朵,就是迟迟不愿落在对面。
gee的视线却像装了舵的风帆,紧追着她飘忽的眼不放。相隔不过窄窄的一张餐桌,方寸之间,进行着一场追逐的游戏。她逃得快,他追得急,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解围的贵人姗姗来迟。
鲁半半忙起身问候。“董事长您好!”
董事长打量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
她每年也只在新年晚会上远远地看这位大老板一次,几千员工的企业,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都要数上大半天,他哪里认得她是那根葱。
一旁陪同的vcent上前一步为他殷勤地介绍:“董事长,这是我们销售部的joy,负责欧洲和澳洲地区的客户。”
董事长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joy,陈先生经常提起你啊!总说有你在,大家做事就顺畅了很多。”
“哪里哪里。”鲁半半赧然地笑笑。“陈先生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尽我的本分而已。”
“joy确实是很优秀的员工,工作敬业,而且专业能力很强。”vcent边向董事长说着,边不经意地扫她一眼,勾唇露出一个淡笑。
眼高于顶的上司居然开口为她说好话,还对她笑……她情不自禁地扶了扶下巴,还好,差点没掉下来。
接下来,两个老友坐在一起聊家常聊事业聊子女,vcent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鲁半半聊着来道贺的嘉宾、现场的布置、未来的规划。一切都平静而自然,只除了对面像针一样的目光刺得她坐立不安。
gee默默地坐着,拇指隔着玻璃抚过杯里淡金色的酒液,温暖的颜色,却怎么都暖不到心里去,指尖所触之处,尽是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