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意外

儿女成双福满堂 红粟 6021 字 4个月前

第七十一章 意外

俊言本来蹲着,听到俊章叫姑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本来流鼻血就导致有些失血性头晕,这起的猛了,一阵头重脚轻,脑袋一晃砰地一声磕在俊章的肩膀上。也巧了,正好磕到刚刚止了血的鼻子,鼻子一疼,一热,鼻血再次涌出来,流过嘴唇,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就淌了下来。

邱晨一脚踏进西厢南屋,就看到两个小光腚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里那叫一个又生气又心疼!

正要发火呢,俊言鼻子下两管儿腥红的鲜血,刺疼了她的眼,也戳疼了她的心,心疼的一抽抽,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匆忙上前,一把抱住俊言,扶着他的头道:“抬起头来,别控着!”

说着,扶着俊言在炕沿上坐了,她则匆匆跑出去,端了一盆凉水拿了布巾子过来,先给俊言把下巴和胸膛肚子上的血擦了,又洗干净布巾给他按在眉头鼻梁处,冷敷着,再看俊言的鼻子仍旧止不住血,想来是连续两次伤的狠了,这一回止血就难了。

邱晨又跑回去拿了一瓶疗伤药和一团棉花来,用棉球沾了疗伤药塞进出血的鼻孔,这才渐渐止住了血。邱晨轻轻地松了口气。

一通忙乎下来,最初得知俩孩子打架的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再一回神,就见不管俊言,连俊章也光着屁股呢,小脸上眼角血晕了,下巴也有些红肿……那股子心疼劲儿又冲上来,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爬上炕,翻出俩小子的衣裳,一边儿给他们往身上套着衣裳,邱晨一边儿问:“这是和谁打架了?咋打的这么狠呐?”

俊言俊章两个默默地垂着头,却没有一个应声的。

阿福阿满一直在旁边围观,门口还站着山子、石头、栓子好几个,听到邱晨问话,阿满首先忍不住,鼓着小腮帮子,瞪着眼睛嚷嚷道:“他们几个,打哥哥!”

最初,邱晨只以为是孩子们打架呢,虽然看着俊言俊章满身是伤让人心疼,却也没想过怎么样。可一听阿满嚷嚷的这句,不由就皱起了眉头。好几个打俊言俊章,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啊!谁啊这是,太不像话了吧!

阿福又补充道:“是桩子和留住,还有几个,儿子不认识!”

山子在门口道:“海棠姨,我听他们说,是刘坏水招呼人打的他们!”

“刘坏水?”邱晨疑惑道。

村里人,不管大人孩子,不但有大名,有众多稀奇古怪的小名,还有各种各样的外号,而且,往往外号叫起来之后,大名小名就被遗忘了。不过,她目前也就能把村里的大人认个差不离,孩子们还真认识的不多,能叫上名字来的,也就周边这几家的孩子。故而,一听山子这话,脑子迅速地过了一遍,还真没对上号的。

栓子在旁边道:“海棠姨,刘坏水就是刘管家的独养儿子!”

刘坏水邱晨不知道,刘管家,她却经常听兰英等人提及,就是刘家岙大地主刘炳善家的管家,村里人叫习惯了,没人叫名字,一说刘管家都知道是哪个。

刘管家的独养儿子?

邱晨心中过了一下,手下不停地给俊言俊章穿好衣服,这才回手拿开俊言额头上顶着的布巾,让俩小子上炕,又拿干净的帕子给两个小子擦净了手脸上的灰土。

取了活血祛瘀的药油,把俩小子身上的瘀伤一一敷了,揉开。因为心疼,又难免升一股气,气这俩孩子不知道爱惜自己,打不过就跑呗,俩个人抗着那么多人,不是擎着挨打嘛!

也因为生气,手上的力道就重了些,两个小子惴惴着,疼的嘶哑咧嘴,却不敢嚷疼,邱晨一眼看到,一个脑门上敲了一记:“该,这会儿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咋就不知道呢!”

说归说骂归骂,说了骂了,给俩小子推药油的力道还是放轻了许多。

俊言俊章互相看看,都在心里庆幸,看姑姑这样,应该不至于再打他们了吧?!

邱晨并不知道这兄弟俩心里的小盘算,替他们揉着药油,就细细地问过事情的始末,若是平常孩子们打架也就罢了,这么大的小子一言不合打起来也属正常,即使心疼,邱晨还是觉得家长不应该参与进去。可一听刘宝贵说的那几句话,明显不是一个这么大的孩子能说出来,想来就是听家里大人说过记在了心里的。她就沉默着合计起来。

刘管家不过是刘炳善的管家,倒没什么,怕只怕他这话不止是他的意思,还是刘地主的意思。

‘真当刘家岙姓林了’……这话,要是细究起来,含义可是深着呢!

别说,邱晨还真没动过把刘家岙改成姓林的心思,别的不说,虽然她身处在这个小村子里,心却真没怎么在意这个村子如何,这从她得了钱仅仅改造房屋和饮食衣着,却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那样有了钱就买地置产上,就能看出来。她只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过上好日子,却从来没动过盘剥村里人的心思,而且,为了作坊的运转、为了周围的邻里团结安定,她还尽力地分利给邻里百舍,雇工的工钱给的高,有什么活计也是花钱雇着村里人来做……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月,她分

出去的利润也有几十两了,这些钱,搁在往年,除去刘地主家,整个村子的人一年也挣不来。

她就是不明白了,难道仅仅因为她家里日子稍稍好过了一点儿,起了院墙盖了三间厢房,就招来了刘地主的不平和忿恨?有没有这么浅薄啊!

正寻思着呢,兰英、青山家的、庆和家的闻声从后院里赶了过来。

庆和家的一进门就一叠声道:“你看看,桩子那小子就是个二愣头,不知好歹的,咋就动手打了俊言俊章呢!他们爹娘都是老实的,咋就拾了这么个不懂人事的孩子啊……俊言俊章没事吧?唉,这事儿闹的,我这就去他家里找他爹娘去,让他爹娘好好管教管教那小子……”

说着,扭身就往外冲。

邱晨被她说得有些头晕,见她两句话没说完就往外走,连忙抬手招呼兰英和青山家的拦住,随即自己也从炕上下来,穿了鞋,拉着庆和家的在炕沿上坐了,道:“庆和嫂子,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庆安家哥嫂都是老实的……况且,你这会儿去,庆安哥一定去了地里,庆安嫂子一定是上山采罗布麻了,家里有也就是不懂事的孩子,你这会儿去找谁啊?再说了,这事儿根本也不怨桩子,他也是受了旁人指使撺掇……”

兰英和青山家的对视一眼,扭头低声地问过栓子几个,得知是刘管家的儿子刘宝贵指使人打了俊言俊章,兰英就道:“那小子就是坏的,在村里见了小孩子就欺负,不然也不会被孩子们叫成‘刘坏水’!”

青山家的倒是皱着眉头,似有什么事要说。

邱晨拉住庆和家的,劝慰着三人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孩子打架罢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又问了新来的几个可还像样之类的,兰英三人就出门回了后院。

邱晨也没心思管顾她们,回头看着两个小子身上的伤都上过了药,经过一惊一吓,这会儿都有些蔫蔫的,就干脆扯了被子,让他们睡一觉养养神。

回身招呼着阿福阿满和其他几个孩子出了西厢,却见青山家的又折了回来,不由疑惑。

青山家的这回也没拐弯儿,扬扬手打发一群孩子去院子里玩,她则拉了邱晨的手走了几步,避开西厢门口。偌大的院子除了几个孩子在屋跟下玩,再无旁的动静,倒很能清净地说话。

“海棠,我前几天听了几句话,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今儿听到刘宝贵打了俊言俊章,我才想起来,我猜摸着,今儿这事是不是与那个有关,我也不敢确定,说出来你听听?”

邱晨从来就知道青山家的是个有成算的,别看平日里话不多,但想的周到,心眼子也够使。她能特意回来告诉的话,一定是基本确定了的。

于是,点点头,道:“你有啥事就说吧,说完还得你跟我合计合计,我对村子里的事儿是更不知道的。”

青山家的这回也没推却,直接点点头道:“今年我在这边做工,没办法跟着二虎爹下地,原来租种刘家的十亩地就种不过来了,我和二虎爹就商量着,退掉五亩,只留下五亩地和自家原来的两亩多,他爹一个人紧紧手也差不多了。可二虎爹去退地回来,却说刘地主的脸色很难看,刘管家更是说了好几句不中听的。他爹还说,他去退地的功夫,村里还有两家人也去退地……我当时还和二虎爹说,如今大家伙儿都能上山采药换现钱,一家子一天怎么也能得几十文,不比种地强多了?刘家自称善心,六分的地租子可是从来没少过一两!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多少,十亩地的出息还不如如今采药一个月挣的,谁有大钱不挣,去甘愿受那个累啊!”

说到这里,青山家的顿了顿,看了看邱晨的脸色,继续道:“我就猜度着,是不是因为村里人都去退地,刘地主家把帐都算到林家头上了?”

邱晨恍然,她自觉已经尽力与周边邻里搞好关系了,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还是影响了刘家。据她了解,刘家大半的收益靠的就是几百亩地,镇上有两个铺子,也是收益有限的杂货铺和粮米店,若是土地租不出去,直接影响了人家的生活,也难怪人家会怨恨了。

不过,那个刘坏水纠集一群人打俊言俊章就太过了。有事儿,大人可以交流,甚至交涉嘛,不应该把孩子也纠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