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的看向别处。
淼淼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先去柜子里把东西放下。
淼淼蹲在地上,把暖壶脸盆还有打饭的盒子一一放好,虽然背对着伊南钦,可她却觉得有一股炽烈的视线凝着她,其中蕴含着千言万语。
起身,回头,淼淼直直的看着伊南钦。
伊南钦突然苍白一笑,视线环视病房里一圈,然后以一种深沉暗哑,飘忽的声音开口:“我爸爸和妈妈就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
淼淼屏住了呼吸,怔怔的凝着伊南钦。
此刻的他,灵魂在慢慢的破碎,脸上依然是轻轻浅笑,却让人觉得他心里在哭。
淼淼红了眼眶。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别人家每天都是一家团聚,而我家里却只有我和妈妈,爸爸……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或者半个多月回来一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可即便这样,我和他感情却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我常常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问,妈妈每次都跟我说,爸爸要给你挣钱买玩具,出差了,很快就会回来。那时候太小,哭闹一会儿也就没事了,反正爸爸也会回来的,耐心等待就是了。一年又一年,我和妈妈在等耐中过日子,而我也渐渐懂得了些什么,不会再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跟爸爸的关系也没以前那样好了,有了隔阂,甚至是怨恨。可是生活还在继续,属于我和妈妈两个人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来到我家里,那时候我只有九岁,好像是小学三年级吧,我见了她竟然有些害怕。妈妈苍白着脸叫我出去玩,我看看她,然后再看看那个凶狠狰狞的女人,没说什么出去了,趴在墙外面偷听……”
“那个女人发疯了一样辱骂我妈妈,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狐狸精,臭□□,贱货,不要脸的小三……我很想冲进去,可是我进去了又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还要妈妈来保护我。我就那样傻傻的站在门外,哭了,听着妈妈苦苦哀求那个女人……”
“可能是那个女人骂够了,累了,过了好一会儿,她跟我妈妈说,你想要那个废物,可以,我成全你们,等我儿子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和他离婚,在那之前你要是再敢见他,我就把你们的丑事说出去,让你和你那个野种都没法做人……”
伊南钦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个字,消弭殆尽,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眼睛里空荡荡的,看着某一点。
淼淼震惊得已经忘记了反应,她知道伊南钦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俞枫的妈妈。纵然伊南钦妈妈介入她的婚姻不对,但是她的手段也太狠了,不斩断伊南钦妈妈的念想,反而让她等,等到俞枫十八岁,那时候伊南钦的妈妈都多大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全都用做等待。而且几年之间能够发生多少事情,多少变故,万一到时候俞枫爸爸不想离婚了,那伊南钦的妈妈又该怎么办?
“可笑的是,我妈妈同意了,卑微的同意了,她说,有个念想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伊南钦看向淼淼,目光幽深,乌黑死寂得没有一点的光泽,声音沉静:“我妈妈是一个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女人,从小坎坷的生活让她渴望有一个家,中专毕业后去了工厂里当会计,那时候我爸爸是一名技术工,对妈妈很照顾,我妈妈一开始就知道他有家庭,可是两人还是暗生情愫,走到了一起。她的执着,她的悲哀,她的顽固,让她在自以为圣洁的爱情里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妈妈的性格和俞枫妈妈应该是完全相反的吧,这是我爸爸跟我说的。”伊南钦一声苦笑。也正因为这样,他爸爸在原本的家庭里得不到关怀和温柔,所以爱上了他妈妈,或者说是找上了他妈妈,害了两个女人,两个孩子,究竟是谁的错,他不知道。
“从那之后,爸爸就没再回来过,妈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每天哭,每天哭,连工作也丢了……一个月尚且等不了,要怎么等十年……”
“半年之后,妈妈偶然遇到以前的一个同事,她告诉妈妈,爸爸检查出了胃癌,恐怕没几天了,妈妈疯了一样找爸爸,工厂,俞枫家里,可是都没有……”
“原来俞枫妈妈怕我妈妈见到爸爸,把他安排到临县的医院,也就是这里。”伊南钦沉沉的凝了病房一眼,声音变得哀伤,沉痛:“ 妈妈好不容易知道爸爸在这里,带着我过来,跪在他们面前,只求可以见爸爸最后一面……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我像摇尾乞怜的乞丐一样跪在地上,俞枫从病房里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明明面无表情,却高傲得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了他……”
“南钦……”淼淼干涩的叫了一声。
“爸爸死了,我们终究是没见到,不到半年,妈妈也死了,积郁成疾,也是在这家医院……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我葬得离你爸爸近点,活着做不了夫妻,死了做邻居也好……”那样的撒手人寰,没留给他一句话,嘱咐他一句话,满心满脑,都是那个害了她一生的男人。丢下他,只有十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