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锚了,能否拖带一程?”说话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下山后,定当重谢。”
“爱莫能助。”乐正云竟冷冷回了一句,复将车窗关上,差点夹到那男子递钞票进来的手。前方,几个人中一个矮子喊道:“少爷!你的眼镜找到啦!”
车内,九洲终于憋不住了:“见人危难,为什么不帮一把?”她的性子虽傲,但心肠最为侠义,无法袖手旁观。
乐正云一言不发,就要将车启动。
“你不帮,我帮!”九洲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来。几人只见雪中惊鸿一瞥,一个清艳女子已至车前:“我会修车,帮你们看看。”几人自是既惊喜,且感激,方才递钱的青春痘摸索着将一副还沾着雪的银边眼镜戴上,还待说什么,灼灼其华的女子斜眼看了看他,眼角尊贵傲气全未把他放在眼里。
这眼镜兄倒是十分识趣,要掏口袋的手僵了一僵,随即道:“小弟高度近视,方才眼镜掉进了雪地里,实在有眼不识泰山,有所轻慢,姐姐不要见怪。”
“谁是你姐姐?”九洲冷哼了一声,向旁道:“钳子!”
眼镜仁兄又讨了个没趣,似乎想到什么,狐疑地朝后面银色车子看了一眼。车一动不动,四轮陷在雪中,赌气一般。
一个小时过去了,九洲满头大汗,旁边几人却冻得直哆嗦。
“小……小姐,还要多久修好……?”矮个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快了。”赫连九洲头也不抬,聚精会神地捣鼓。在她专心工作时,是从来没有时间观念的。三分钟是“快了”,三十分钟是“快了”,三个小时也是“快了”。
“啊嚏——”不过,九洲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她的鼻子还是被冷空气呛了一下。
这时,银色的车门打开了。
众人纷纷望去,立刻呆在了雪地里。羽绒服裹着一张比雪更剔透的玉颜,寒霜微笼。似乎千里冰封,万山苍茫,都悄悄隐退成他身后的幕景,被他那柔倦、清定,又有一丝说不明意蕴的气质无声折服。
他走上前来,将一件大衣丢在九洲身上:“上车。把汗擦了。”
九洲不情愿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遇上他笼着寒霜的眼眸,雪洗的清明中却泄漏了关切。九洲心中突然有猫挠了一下,又痒又轻,便乖乖听话将大衣裹上。
眼镜兄似乎刚回过神来,扶着镜框,难以置信的激动道:“正……云小姐?真的是你?”
乐正云淡淡点头示意。
车上。
赫连九洲的脸色比山石更黑。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多管闲事的作风,并不是每次都会帮到人。相反,惹来的麻烦比帮人的快乐更多。
从那眼镜小生看乐正云的花痴模样,就可以猜到十之八九,为什么乐正云不愿意拖车的原因。
“你认识那个近视眼?”九洲的声音很危险,还有一丝气势汹汹。
“一个旧友。”
“是我不该下车多管闲事。”九洲双手握紧。
“不。这趟不是闲事。”乐正云似乎在闲说雪景风吟:“千岛湖梦项目的承建公司:天泰建筑的少公子朱佑翔,就是方才那位。”
十一、国士无双
千岛湖诚如其名,湖泊上岛屿林立,星罗棋布。寒冬时节,湖面结冰,大雪又层层覆在冰上,整个湖面远远看去,就是一块巨大的雪原,一张无暇的画布。各个小岛银妆素裹,在晨光初照中,孕育着冲天起飞的华彩,分外精致夺目。乐正氏的千岛湖项目,就在这里动工,历时十二年,已近收官阶段。
松树上一团雪球滑下,在空中散成万千晶莹,白银如雨。
纷纷雪雾中,两个身影若隐若现。
九洲快步向人影方向走去。果然是他们!朱佑翔正热切地说着什么,眉眼里尽是倾慕之色。那人静立柔倦,似雪中一株修竹高贵。
“你们在聊什么?很高兴么。”虽然竭力使自己的问话显得随意,但眼神中仍抹不去一丝凶恶的味道。朱佑翔陪笑道:“我在向乐正小姐介绍岛上的景观,聊聊……”
“岛上景致都是自然造化,但凡是有眼,有心的人都可以自己去看,去品尝,不用假他人之口。”赫连九洲打断他。
朱佑翔不自然地扶扶眼镜。
“朱先生,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和九洲说。”乐正云修长的睫毛合了合。
待朱佑翔走远了,乐正云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你能在这样的难关帮助乐正氏,我很感激。只是……”
他没有说下去,九洲却知道,那接下来的话。
她双颊清艳如朝阳,扭过头去:“我实在不明白,你男扮女装,为什么要和我交往——”
“你女扮男装,亦接受了我们的交往。”
“我承认自己自私又自大,李杜易对你一腔痴情,四年辗转。所以,我帮他。”九洲一字一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