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平时话多一箩筐的李杜易也闷声不响。赫连九洲则抿紧了薄唇,低眸的眼神十分危险。
两位可爱的家长都是十分开通的人物,从不强迫知道儿女心中的想法。李爸爸清了清嗓子,说:“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啊。
从前,鸭子和螃蟹赛跑。结果,两个同时到达终点,他们谁也不服谁,于是请来了乌龟做裁判。乌龟说:那你们玩剪子包布捶吧,谁赢了谁就是冠军。鸭子哭了:这不是黑哨吗?”
笑话讲完了,除了李爸爸一人哈哈大笑,没有人笑。
一顿饭就在有史以来最沉闷的气氛中度过了,赫妈妈去收拾碗筷,李爸爸打开电视看足球,赫连九洲正准备回房,突然,一声大喝让三人都吓了一跳。“啪” !李爸爸的遥控器也掉了。
“我决定了!”李杜易气吞山河的一脚踩上板凳:“我要去——向——乐——正——云——告——白!”
噼里啪啦!这一次,十来个瓷碗集体退役。
五、冬至归晚
青山隐隐水迢迢,远方眉黛青峰脱去了三季的繁华,现出稚真坦白的壮美。青石台阶曲折幽远,直通天边。湖水冷秀的镜面映出冬木傲然,将这个刚柔并济的初冬,渲染得淋漓尽致。
“乐正小姐!”李杜易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已经理了一千遍的头发不幸被山风吹得滑稽,当然,他自己浑然不觉。热血沸腾的少年实在是太紧张、太紧张了。
乐正云雪白的脸上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光彩,就像日出的第一抹霞光,让整个世界都生动起来、温暖起来。
李杜易被这种美完全击倒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舌头在关键时刻怎能不听使唤?
来到目前的竟不是等待中的人,乐正云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也只是细微一动,粗心的少年自然没有发现。
“九洲没出什么事吧?”问道这句时,那柔倦的声音才能听出一痕关切,一丝波动。
“没有。她今天有重要的谈判,所以让我——”
李杜易没有说下去,因为对方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分。
“她答应来登山。”乐正云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不曾想过有比登山更重要的事。山峦映出素艳如雪,美到极致的优雅中一痕伤,更多坚定。这坚定似一只大力的手,把人心都揉碎了,也把少年积攒的勇气拧成一团,膨胀至胸口无法再承担!
“我爱你。”紧张但毫不迟疑的几个字终于脱口而出。
北川商厦二十九层。
黑色的谈判桌冷肃无情,大落地玻璃窗下川流着商业的快节奏。谈判桌前的人一律裹在深色的职业装下,手指果断,眼神犀利。
“我说过了,唐韵的硬软件实力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赫连九洲结束了她的方案介绍,信心十足地向东道方示意。
的确,她苦熬半个月设计出的整套展出方案,推陈出新,在业界都是一个振奋人心的突破。加上方才一番渲染力极强的解说,征服了一双双挑剔的眼睛。
“唐韵的资金优势并不明显,出价也明显过低。”一身黑衣的闵敏站了起来,保养极好的脸有种戾气。
“文物展不同于珠宝展,钱不是投得越多越好,而是要用到关键上。请问各位,如果我们用最少的钱,办最高的品质,最佳的创意,何乐而不为?在这个项目上,公司对文化展览的运作驾驭能力,远重于财力。”
东道方几位人士赞许的点头。
闵敏忍住没有发作,但脸上的浮躁一览无余。
竞标现场的形势已见分晓,中场休息之后,就是最后的投票。
“赫连先生。”
在走廊里端起一杯咖啡,还未放到嘴边,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并不友好。
“你好。”赫连九洲点头。
“你好。”闵敏居高临下的神气伸出右手。
赫连九洲不亢不卑的握了一下。对方如同一只遇到狮子的孔雀,又一次被比了下去。比傲气,她的段位的确还差得远。
“你怎么能这样看一位女士?”闵敏怒喝。
“失敬失敬。”赫连九洲微笑。原来,身高差异使得两人无法平视对话。但,只有外表骄傲实则自卑的人,才会如此敏感。
“今天的竞标,乐正氏志在必得。”
“很荣幸,我们的目标完全一致。唐韵,也志在必得。”
对方气得脸色铁青。
“你应该了解,你若想真正成为乐正家族的女婿,就要我点头。”对方极力压下怒火,沉声道。
“很幸运的是,我是要娶乐正小姐,而不是嫁给她。”赫连九洲这才发现,男人的身份是有好处的,比如此刻。
“你……”闵敏气得说不出话来,恶狠狠地转身并撂下一句威胁:“你今天如果坚持破坏乐正氏的计划,他日一定会后悔。”
对这那气极败坏的背影,赫连九洲潇洒的摊摊手,爱莫能助。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山风吹过,吹凉了李杜易身上的汗,也吹凉了他一腔热情的胸口。
“我不会灰心的。”少年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虽然明知十之九败,但人总难免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