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然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愈来愈平静,看不出一份情绪,明月希不愿看到如此安宁的他,更不要他答应项云龙的条件,她眼底的赤红稍稍褪去,理智占了上风,她伸出手,拉住她的袍袖,态度坚决。
“我从来都不属于他,你不必从他手中赢得我——”她给他的,是所有时间,即便无法陪伴每一个朝暮,心的方形却是再也不会更改的。
“我们是同路的,你忘了么?”君默然淡淡一笑,手掌轻轻包覆着她的微凉柔荑,却没有任何迟疑,眼波一闪,松开了她的手,推开她的阻拦。“就让我替你除去他。”
明月希久久沉吟不语,眼看着君默然坦然走向前方,她的眼神一暗,双手紧握成拳。
只要她与君默然联手,除去武艺不凡的项云龙,不是难事。
她紧紧执起长剑,一跃而起,再度落下的时候,已然挡在君默然的面前,她的嘴角浮现陌生的笑意,却在咫尺距离,才发觉项云龙周身聚齐的悟性的杀意,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君默然的眼前,只剩下项云龙与明月希模糊的身影,他却不愿流露半点力不从心和无能为力,他左臂不断淌血的伤口,也渐渐麻木,他清楚自己失去了一切知觉。他或许在下一瞬陷入昏迷,但是他却不容许。
他的招式渐渐逼人,项云龙的鞭鞭制敌,彼此互不相让的很绝,明月希的冷眸划过眼前的场景,眉峰渐渐蹙起。
项云龙的武艺,的确在她之上,但那只是未曾受伤之前的景况。
她的心中不掩疑惑,为何不过数月时间,他居然比往日看来,更加危险?
他伤的那么重,理应卧床休养才对,如何来的这等利落深手合冷静招式?!
项云龙掌中长鞭一滑,目标却没有对准与他对战的君默然,而是朝着径自陷入思绪的明月希——锋利的鞭尾划穿明月希阻挡的肩胛,在白玉肌肤上开了一道数寸长的血口。
疼痛让她的意识蓦然清晰,更望进项云龙那双冻结着霾雪的冰冷黑眸。
薄嫩的双唇却在下一刻呕出无尽的鲜血,比她身上红杉更艳彩更鲜明。
即使再疼再痛,明月希坚定的红眸,却直直望着天际——
一股倏然冰冷的气息在身边流转,随着白薄似雾、含着微香的氤氲白烟直窜而上、没入梁柱,那股怪异清冷之气也无疾而终。
君默然不由分心,却在项云龙的鞭子甩向明月希的时刻,利剑从他的掌中飞出,深深刺入他的手掌。
只见久久不曾离手的利剑,化为窜奔的烟蛇,直直从项云龙的手掌间穿透而过,插入身后的草地,像一缕升华的轻缈白雾。
项云龙望着左手掌的血色窟窿,那里血肉分离,他却似乎吃痛,察觉不到辩分疼痛,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那般的云淡清风,是明月希所怀疑的。
项云龙低头,紧紧望着掌中的窟窿,无声冷笑,却是短暂停驻在原地,君默然赶去明月希的身侧,她身上的伤痕累累,如今减价出再添新伤,她仿佛是即将破碎的瓷娃娃,他恨不得将那些伤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现在不逃,两个人就要死在这里!”明月希垂着眉眼,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吐出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想要君默然推开的低喝。
项云龙果然是了解自己最大的弱点在何处之人,清楚她不会让君默然孤军奋战,他将她的肩胛处伤的如此之重,围得就是她再无提剑的力气。
她已被重伤,身旁的他就算有自保的内力,也无法救出两个人。
何况,项云龙孤注一掷,他最后一次的机会,更加不会放过任何与他对抗的敌人!一个人在明知自己时日不多之后的挣扎,才是真真可怖的!
项云龙这个男人的性情,绝对会赶尽杀绝的。
君默然却不听她的建议,薄唇紧抿,将她手中的利剑抽离出来,他的身子渐渐麻木,仿佛要在明月希的面前,化成一尊石雕木刻,他清楚这与暗器脱不了干系,但最终选择不将真相全盘托出。
他,没时间了。
感受到利剑从手中被拨出,明月希抬起眉眼的瞬间,却亲眼看着君默然,将利剑,深深插入他的左肩,那早已染红的袍袖之上,鲜血再度汩汩而出,却再也分不清楚旧伤新伤。
君默然淡淡一笑,只有这样,他才有继续战斗下去,不倒下去的力量。
清醒的痛意,使他的面色愈发苍白,眼前的景象,也愈发清晰,他的愤怒燃烧着琥珀色的眼瞳,手中的利剑也仿佛感应到他从未有过的怒意,像是嗜血的妖魔一般,尝到了新鲜的血腥,叫嚣着,疯狂着,愈发跃跃欲试,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