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可是花了大手笔——”纳兰希的视线,落在玲珑捧着的锦盒之上,在打开的那一瞬,一抹幽蓝色的光彩,映入她的眼内。
那是一枚宝石戒指,做工一流,用了一颗黄豆般大的暝国难见的蓝色宝石,那是比天穹更加深沉的颜色,不带一份杂质,通透二沉敛。
“主子,她这可是居心叵测……”玲珑走到纳兰希的身边,眉峰高高蹙起,压低声音说道。
“楚夫人是一片好心,我们也不必斤斤计较,就收下来罢。”纳兰希轻松捻起这一枚戒指,视线擦过黄金之上的细小花纹,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们先下去。”玲珑转过身子,扬起手,示意其他宫女退下,知道内堂只剩下她与纳兰希两人,她才放下手中的锦盒,说道。
“她怎么可能只是送礼这般简单?”
“她想见我。”纳兰希轻轻点头,眉眼之内,闪过一抹幽暗的神色,不以为然地将那一枚戒指放下,楚菁葶的礼物,可以从行宫成功送到她的供给,自然证明她并未放下后宫的恩怨。
“这枚戒指,你不觉得眼熟么?是楚家的东西,当年她新婚之前,老祖宗赐给她的珍宝。她珍视极了,只有庆典只是,才会随身佩带,我曾经见过一两次,却也极易尤深。”纳兰希噙着笑意,在深宫的这几年,她早已懂得不再去看表象,而是看透人心。楚菁葶愿意将这等珍贵的物什,作为恭贺的礼物,必当是另有深意。
玲珑闻言,不免气急败坏,面色一白,急急嚷道。“那主子你还……”
“兴许,这事最后一次见面了。”纳兰希垂下眉眼,转动着手腕处的银镯,神色阴沉莫辩。
她推开木窗,当晨光映入她的眼眸之内的那一瞬,眼底闪耀着灰暗的色彩。她的目光膜拜者眼前的美景,一字字,清晰地吐露。“玲珑,你知道,我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玲珑满脸疑惑,沉声道。 “不是皇上吗?”
纳兰希阖上双眸,一丝一缕的纯净,照耀停留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之上,扇形的阴影,在眼睑之下微微颤动。她的声音很轻,却令人无法忽视其中的金石之音,坚如磐石。“是我自己。”
“主子,玲珑不明白。”玲珑摇头,眼眸一紧,周将军要她早日将公主带回术地,主持复国大业,之上她有依稀感觉,主子是否已经对这里有了些许依恋之感。她已经耽误不少时间,更是计划在明日,一定带离此地。
公主是术国的希望,一旦这一步棋失败告终,术地将群龙无首,永无翻身之日。
“我与皇帝,其实是那么相似的两人。我想要赢他,不想妥协,不想低头,永不言败,他亦如此。我以为我只要试着了解他,试着去读懂他,便可以胜出。”纳兰希并未转身,视线飘扬,落在不远处的某一点,嘴角浮现的一抹笑意,带着些许苍茫。她顿了顿,神色不变,继续说下去。“其实,我要战胜他,便是要打败另一个自己。”
“我们之间起起伏伏,百转千回,平分秋色,却没有谁,可以彻底将对方折服。”他们的感情,也是暗潮汹涌,百般纠缠之间,也藏有不少隐患。站在高处的人,自然心存孤独,只要他们回头,就能看到对方,这是他们的默契。
只是灯火阑珊处,回眸一瞬,心中的激荡,又可以抵过那埋藏已久的恨意吗?
玲珑猝然变了神色,眼神肃然,再无一分笑意。“主子,暝国虽然派出了一万将士前往术地征战,但周将军还是带领兵士英勇退敌,术地日益强大,这是个好消息。你虽然不说,但是奴婢也猜得到,皇上迟早会怀疑到你身上。如今主子继续留在深宫之中,多一日,便是多一分危险。”
纳兰希闻到此处,眼波流转,扬起粉唇,清丽笑靥,绝世无双。“你怕他识破我的身份,我将成为笼中之鸟,甚至,成为他要挟术地的人质?”
“主子拿到没有这般的疑虑吗?”玲珑看得到皇帝对主子的宠溺,但是一旦得知主子留在他身边用心良苦,自然会雷霆大怒,如何还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之上?
“如今,已经是时候了吗?”
纳兰希微微蹙起眉头,她也有些疑惑,是否继续在此地停留,会耽误成就自己的大事。复仇的矛盾,已经经楚荣仪和楚紫衣逼到了死路,下一回,又是要指向谁?
要放下,是在太难。
要原谅,或许更难。
玲珑久久沉吟不语,她不愿看到主子继续踟蹰犹豫,即使残忍,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命运严酷。
更何况,她从未相信过,主子对皇帝的感情,是真实的。
“今日我要出宫去看望舞阳,玲珑,你去准备一下。”纳兰希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面色自若,丢下一句话。
即便曾经有过短暂的感动,也无法成为铭心刻骨,所以她明白,最终她还是要冷漠抽身。
“主子,与这儿的人,接触越少越好,真的。”玲珑低垂下眉眼,低低说了句,声音近乎蚊呐,只是一字一句落在纳兰希的心上,颇有沉重之感。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