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如此天真的女人!”
一抹不屑闪过那张英挺的面庞,他的黑眸之中,闪烁着冷漠至极的笑意。
用金牌召回他,莫非就是等待战败之后,将失职的罪名,扣在自己的头上不成?!如今张氏蠢蠢欲动,必当是一心想要除去太子登基途中最大的障碍,他有岂会不知?
他正对着正坐在正中的女子,她身穿朝服,金黄色华袍领口,胸前,袖口绣着精致的凤凰浴火图腾,显示她在国内无双的地位。
她约莫四旬,并不似后宫其他妃子,依旧保留着绝伦美丽的容颜。她的嘴角,眼角处已然多了些许细小的纹路,泄露她的真实年经。她的眼角,微微垂下,显出她是顺从的恒生。她的五官看上去,像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女子,没有多少淋漓的情绪,只是淡淡一眼,瞥过项云龙的方向,卷起嘴角的笑意。
“若是天真,哀家如何会将大权,交给摄政王呢?”如果不是太子无法挑起举国大任,以她一人之力,无法尽数除掉其他觊觎皇位的皇子,数年前,她也不必忍气吞声,听取亲信的建议,投靠项云龙这个野心昭昭之徒。
“你们最好都记得——太子新近登基,这个龙椅,可不是这么好坐的。”他的薄唇边染上几抹冷意,在边关战事中受伤回国之后,吴将军也无法挽回战事结局,害他颜面尽失。自负的他,自然无法容忍失败,但更深的原因,却是输给暝国,输给君默然。
他从牙缝之中,挤出这一句话,其中的尖刺,早已令人觉得沉重的气氛,遍布大殿之内。
“此次的失利,哀家明白,不是摄政王之错,就算治罪,也是吴将军刚愎自用的结果。”张太后在一边细细瞧着手上新添的手镯子,一番话像是顺便说的,毫不透露自己的喜怒。
“区区一句话,便想要打发本王?”他眼眸一暗,转动着左手的碧玉扳指,浓眉之上,划过一抹阴霾,“本王是幽罗国的功臣,领兵打战千百回,从未主动讨过赏赐,皇太后不觉得,你说得太过轻描淡写?”
“哀家不是过河拆桥之人,摄政王辅助皇儿登位,又是大功之臣,理应封赏——”妇人话锋一转,声音虽然柔和,却带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刚毅和坚定,她直直望着他的方向,眼神没有半点闪躲,“摄政王想要什么?”
自己的皇儿虽贵为太子,但却毫无能力招架野心之人,当年他们母子在朝廷之中,岌岌可危,两位妃子的皇子早已不把他们放在眼底,来势汹汹。
项云龙自然是野兽一般的男子,但是他们至今还没有能力脱离他的保护,只求皇儿早些懂事,也可一雪前耻,早日将大权收回。
所以,就算他提出的要求再过分,她也只能一一满足他。如今还需填饱他的胃口,否则,她在暗中所做的,也许会在项云龙察觉之时功亏一篑。
“罗州。”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常人无法窥探的阴戾笑意。
“既然摄政王看中了,又有何不可?”张太后的脸上不见任何喜怒,一句带过,不带半点犹豫。
“罗州这份薄礼,是否显得哀家太过小气了?”她见项云龙久久沉吟不语,一旁的紫衫宫女将上好的铁观音送到她和项云龙的面前,她凝视着那茶碗之中的清丽颜色,缓缓开了口。
“本王不是在狮子大开口,希望皇太后了解。”他冷硬的面孔之上,只剩下一抹浅薄的笑意,一口饮尽手中的茶水,随即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太后的眼眸之内,皇太后拿起手中的茶杯,再度抿了一口。
珠帘之后,渐渐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母后,他可真是个不好惹的男人。”一双粉紫色的轻靴,一步步踏入大殿之内,怀玉一袭粉黄色薄衫,宽袖细腰,长发垂髻,浅红色的宫花,在发间隐约闪现。她的面色,透露着健康的蜜色,粉色晕染了她的脸庞,更显得她看起来充满少女的活力。
“是狼一般的男子。”张太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碗,一抹浅笑落在她的眉目之间,她说得太过平淡,像是顺从至极。
“母后不是想要牵制他么?”怀玉旋即转身,柔荑搭上张太后伸出的手掌,坐在她的身旁,她眼眸一沉,柔声问道。
“你不会想——”张太后毕竟老于世故,一眼便看穿她的情绪,毕竟怀玉从来都不是将情绪伪装极深之人。她的心底一悚,握着怀玉的手,像是要守护什么般的紧张,声音一紧,“珍珠,你虽不是我亲生,但亦是我看着你长大。就算这世道要翻天覆地,我可以保住你,你至少也可以得到一个不算太差的归宿。”
“母后,你我心中清楚,有他在一日,太子就无法安忱无忧,顺利稳坐皇位。”太子在她 眼底,在社稷之上并无太多建树,但却是个难得的好兄长。张太后对自己也甚为宽厚,她亦不觉得,自己应该坐享其成,她身为公主,亦有要手担负的责任。
“哀家还没有走到必须牺牲你的这一步——”张氏太后温和的眼眸之内,办剩下一片无法掩饰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