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主夭折

宠幸 提拉米苏 3771 字 4个月前

她赶到朝仁宫的时候,便只看到那小床中的长宁,像是陷入沉睡。

身旁不远处,是那不顾宫女拦阻,哭喊着要抢夺长宁的元淑妃,她的神色,已然多了几分狂乱。

两位宫女拦着他,她的手不断挥舞着,失声痛哭,再无平日端庄的摸样,那眼神是痛到了极点。她的声音已然嘶哑,一遍遍,声嘶力竭地喊道:“长宁——”

纳兰希侧过脸,清晰地看到长宁脖颈处的暗红色掐痕,似乎并不明显,但,对于刚满月的孩子来说,可谓致命一击。看到这一幕,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皇帝就坐在一旁,但,突然不敢去迎上那一双温润的眼眸。她一片死寂,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地令人害怕。

太医已经来过,想必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若她没猜错,在今夜之前,长宁的身子,就会渐渐变得僵硬。出生不久的孩子,自然是最脆弱的,也是最难以挽救的。

但,是谁,居然狠心杀一个孩子?

她的视线,落在小床之中,眼眸突然一暗,那精巧的金色锦绣丝被的角落,突出一角纯白色,她渐渐将其抽出,这是一方丝帕,上面绘着牡丹富贵的图案。她突然想起什么,她的手猛地一紧,却已然来不及。

元淑妃眼底透着一股狂热,猛地挣开两位宫女,从纳兰希的手中夺过那一方丝帕,眼底定定地落在牡丹之上,神色有些许怅然。

“原来......是她!”她五指紧紧陷入纳兰希的手臂,她这么嘶喊着,清澈的眼泪,玉珠一般落下,令人心疼。“是她,杀了我的长宁!”

纳兰希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她也曾经知道,皇后的丝帕之上,常常是绣着牡丹的花样。后妃们畏惧皇后威严,鲜少敢有人与皇后用一样的丝帕。

她终于抬起眉眼,将视线,落在皇帝身上。

他的俊容之上,染上令人惧怕的阴沉,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一方而已,却已然令人心生惧意。属于皇帝的威严,此刻已经教人无法大声喘气了。

“去把皇后请来。”

这一句话,令在场的人,无不两股战战。

但,话音未落,皇后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走入朝仁宫。她一袭烟霞色宫袍,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只是微抿着双唇,眼底是无穷无尽的幽暗。

她越过纳兰希的时候,脚步有些许停留,猛地被那一方丝帕所吸引,眉头微蹙。

“臣妾......”她深深欠了个身,正想说什么,却被皇帝不耐地打断。

“那方丝帕,是你的?”皇帝蓦然站起身来,语气宛如千年冰雪,眼眸一暗再暗。

“皇上——”她暗暗紧握烟霞色的衣袖,银牙清咬,眉间生怒,那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一般艰难。“你怀疑是我?”

皇帝冷眼看着她,那样的眼神,被皇后无意间望入,仿佛是那宛如站在万丈悬崖之上的危险,令她生生沁出汗来。

她突然明白了,无声冷笑,点头回应。“这丝帕的确是我的,我在满月席上落下了,后来忘记了,便没有回来取。”

“但,皇后的丝帕,却出现在长宁的床上。”纳兰希眼神平静,视线扫过垂着眉眼,低声哭泣,身子在宫袍之下,微微颤抖的元淑妃。

君默然久久沉吟不语,脚步停留在那一张小床之上,长宁是被人用力勒紧脖颈,才会遭受如此噩运。

他仿佛还可以看到,她睁开双眼,伸出胖胖小手,朝着自己微笑,或者哭闹的表情。但如今,她却只是紧紧闭着双眼,虽然还有呼吸,但终究气若游丝,过不了今晚。

他的眼神一暗,心中迎来一片痛惜,这样的欢喜来得太快,但消逝的更令人措手不及。因为愤怒霸占了内心,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沉重冰冷。

“皇后,即便你恨我得到皇上的宠爱,恨我产下长宁,但为什么要这么做?长宁是我怀胎十月,才为皇上诞下的皇裔呐——”元淑妃眼底泛着泪光,噙着泪眼,望向皇后的方向,声音哽咽,身边的小宫女也看不下去,纷纷低低哭泣。

元淑妃眼波一闪,终于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怎么如此心狠手毒!”

纳兰希只见一个宫女随即跪在皇帝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今日皇后娘娘来看公主殿下,叫奴婢们退下,奴婢们本来不愿......但皇后娘娘说,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她又不是犯人......奴婢们不敢得罪皇后娘娘,所以就候在门外,等奴婢们看到皇后娘娘走出来,再进去看公主殿下的时候,她就已经......”

“你们——”皇后的脸上,已然变得灰暗,她环顾四周,指着那一张张面孔,眼底阴冷无疑。“都想害本宫,让本宫当这个杀人凶手不成?”

皇后与元淑妃平日不和,加上元淑妃第一次小产,也曾经引来不少暗中猜测,如今元淑妃为皇帝诞下公主,更是威胁到皇后的位置。

加上这人证物证,铁证如山,要想翻案,几乎不可能。

“皇后,朕问你,她说的何处不对

?朕给你辩解的机会。”皇帝指着跪在脚边的朝仁宫宫女,冷眼看着皇后,丢下一句。

“是,本宫的确来看过长宁宫主,也叫她们到门外守候,但这样,就证明是本宫杀了长宁吗?”她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诡异的笑意,看的人心惊胆战。“若这般定了本宫的罪名,未免太草率。”

“本宫的丝帕,的确是落在朝仁宫了,被谁捡了去,又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还要本宫来替罪不成?”

“今日,还有谁来看过长宁?”皇帝问了一句,脸色依旧铁青,再无平日的温厚。

两位宫女异口同声,神色恳切。“回皇上,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皇后的视线,扫过这几个宫女,神色之中透着一股不以为然。“本宫来了一会儿就走了,依本宫看,你们这些个陪在公主身边的宫女,嫌疑才最大!”

“够了!”皇帝面色稍霁,眉眼间染上阴霾,冷沉着脸,低吼一句。

皇后却没有立刻停止,心有不甘,因为愤怒,那额头的青筋隐约可见。那一张看似温文娇柔的脸上,再无一份温蔼平和。“难道我被扣上这杀人罪名,皇上也觉得我死有余辜吗?这后宫每个人都恨不得要我死,才会做出这等龌龊卑鄙的事来!”

“皇上,这是从未央宫搜出来的,藏在皇后的床板之上。”却就在这时,钱喜走到皇帝的身边,将手中的那个红布,缓缓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