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怎么办?若他认出你来,你岂不是也要把我一同拖下水?”项云龙在正在庭院之中练武,手中长鞭如黑蛇一般,旋转迂回之后,一举击碎远处的细小瓷瓶。
他驾驭长鞭的力道,不轻不重,已是炉火纯青。
一旁的纳兰希依旧坐在树下的石桌之上,凝眸一笑,语气稍显冷淡。
“他并未看清。”
他长笑着,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长鞭收入腰际,冷眼看着她,说道:“我可觉得,那暝国天子,拥有一双最锐利的眼睛。像是这天底下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匆匆一眼。”
“你向来自负,没想到也有夸人的时候呐。”她的神色散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最后一个瓷瓶之上,明白他的意思,从袖中飞出一抹极其细小的光亮,也不看那随即碎裂一地的瓷片。
“你离宫也有五日了,想好如何回宫的方法了?”项云龙轻轻瞥了一眼,那么小的东西,居然也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看来,她的确无须自己担心。
她从蜜饯点心之中,挑出一颗小小的青梅,放入自己的口中,脸上依旧是一派平静祥和。“在深宫之中,最想除去我的人是谁?”
自然是皇后。他在心中这般想着,黑眸渐渐多了几分阴鹜,冷硬的薄唇,不自觉扬起。
她品尝着口中的甜酸味道,眉眼之中闪烁星点笑意,声音中透着少女独有的清新。“这件事是皇后捅出来的篓子,自然也要她负责收拾干净。”
她望向那别院的方向,不禁微微咬牙,语气不无愤懑。“只是他为何还不回去?”该不会,真的是受了自己一掌,体虚无力?
这样的口吻,在他听来,却似乎带着一些娇嗔的味道,有些刺耳。
他的冷面之上,跋扈稍稍褪去,无声冷笑,语气不无嘲讽。“他最宠爱的女子若是回了宫,我想不用我赶他走,他会马上就离开。”
她轻笑出声,与他相识的两年多,他就算邀请朝臣入府参加晚宴,也从未主动令任何人在府中过夜逗留。所以,将军府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萧条,少了几分人气。“看来王爷很不耐烦呐。”
“那是自然。”他大手一勾,熟稔地将她带入怀中,眼中尽是炽热笑意。“我对女人才有兴趣,他在我眼中,还比不过你的吸引力。”
“王爷,别把施展在皇后身上的那些招数,再用到我的身上,我可不会轻易上当中计。”她旋即转身,轻而易举从他的怀中逃脱,白色衣角旋转着,像是浮在水面之上的花瓣,轻盈美丽。
一股无名之火,翻腾着,涌上心头,他冷意横生。“你只让他一人碰你?”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尖锐,她含着笑意凝视着他,只是眼底却只剩下冰雪一般的冰裂之色,冷漠地背过身去。
“一个就够了。”她面无表情地离开,她无声冷笑着,若她要钻什么牛角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男子近身。一个最紧窒温暖的拥抱,也可以成为令胸口失去温度,这般的梦魇,还不够吗?
他眼神冷沉,望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女子,苦于自己无法窥探其心。“有朝一日,我们必须成为敌人,也一样。”
一样,是指,他对她的忠心,还是一样吗?她停下脚步,转身,抿唇一笑,抬起平静如水的眼眸,默默望着他。
成为敌人并不可怕,怕的是,敌友难分。
可惜,他的忠心,早已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那么熟悉的,一心想要占有的霸道。
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清楚了彼此的关系,却没有计算到,他会想要折断自己的羽翼,将她变成困兽。
她冷漠地回转,毫不留恋地离开。
脚步,却在别院的屋顶上,稍稍停留。她只见那扇门紧闭着,等了半响功夫,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听到开门的声响。
白羽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面色凝重地走向庭院。只是他手中端着的,是银盆,那本该是清澈的水,却是殷红的血的颜色!
那满满一大盆,血水,染红了她的双眼。她如鲠在喉,面色苍白如纸,她突然很想趁着白羽离开的时候,去看看他的伤势。
就算理智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该那么做,但她还是轻轻跃下,推开那扇门。
他坐在床榻上,靠着软枕,长发整齐扎束在脑后,身上一股檀香味久久不散。她见他双目紧闭,迟疑着,最终还是将手搭上他的手腕脉搏之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