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杀气将她的眉宇染就一片飒爽,有如寒玉坠地,冰雪封顶,凉沁碎毁。
两人在练兵场中央,交手已过十招。众人看的纠结在心,一个是魁梧有力的王副将,在营中已然十年有余,在沙场上便是勇猛无畏,众人景仰的大英雄。而这个身影纤薄的少年,剑术并不高明,仿佛新手一般,抵挡刀刀很绝的副将,艰难万分。
纳兰希自然心中清楚,她如何会是这位副将的对手?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迎战,是因为自己听得出项云龙的讽意——好一个最强者得权!
她就算输得惨烈,也绝不能是懦弱之人。
她用尽所有力气,不精剑术的她,就算世上难寻的宝剑琅邪在手,也万分沉重。只见王戎的双刀再度想自己的脖颈之处划过,她蹙眉,清冽眼中闪过怒意。
好一个点到为止的比武!这个副将微红的眼中已然只有胜负,根本就是不在乎置她于死地!
她以长剑抵挡他的最后进攻,明白自己并无太多胜算,执着长剑的手依然轻轻颤抖,但不敢松懈半分。
他已经不想浪费时间,双刀咄咄逼人,试图要将她逼下马去,她双眼夹紧马肚,利落弯腰贴紧马背,只见那急速的刀面匆匆掠过,与自己只差毫厘。
她不服,紧握琅邪,再度陷入恶战。
金戈相交,只见火星四溅,但,无奈越来越吃力。下一刻,她只见身上白色衣裳,被双刀狠狠割破,肩膀处的鲜血,分外明显。
项云龙观赏着面前的景象,渐渐眯起黑眸,笑意更深。只见她白衣胜雪,那肩膀处的晶莹肌肤隐约可见,就连那血液汩汩而出的伤口,也因为她而添了几分妖异的魅惑。
纳兰希有片刻的失神,毕竟,她不想被众人窥探自己的女儿身。她冷眼看着那乘胜追击的王戎高喊着,双刀已然夹击,逼向她的脖颈。
他这是——杀红了眼!
众人不禁吊着一口气,这原本只是一场比武而已,稀疏平常,如何到后面险象环生,越逼越近?比武向来点到为止,不要人的性命,如今又有大将军在场,王副将这是疯了一般?!
她咬牙,蓦然,由袖中飞出一道细小的光芒。
天渐渐暗沉下来,仿佛有起风之势,生生被这一光芒夺去所有光亮。
光耀迸发,胜过夜色中闪烁的星辰,却在王戎的方向,沉寂了。
下一刻,王戎的面色变得僵硬难看。
他只觉得脖颈之处,有什么虫子钻入一般,疼痛难忍,他低吼一声:“什么玩意儿?”
只是,却没有一人回答他。他抬起脸,只见对战的那个少年却又没有一点惧色,眼底宛如黑潭一般,心口一颤,竟然在瞬间失神——想来他征战已久,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眸,令人心生寒意!
她左手紧握缰绳,马儿向后走了几步,她在这空隙之间,抚胸轻咳,那双清澈的黑眸,越发空灵冰冷,却透出隐忍至极的痛苦。
王戎不甘,更是身子紧绷,双刀再度高高举起。那少年已然受伤,只要他最后一招,胜者便是自己!
“贵国的武士以大欺小,不太高明呐。”
一道清幽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纳兰希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她说不出心中那源源不断的冷意,到底是因何而来。
如今,她彻底明白了!
“好,比试到此为止!”项云龙身旁的那个紫衣男子,不禁怒从心来。王戎的攻击被这一声打断,待他再回头时,已见那少年身骑白马,冲破面前的将士,疾驰出练兵场。
原来,项云龙打的是这个主意!纳兰希利落收剑,左手紧紧捂住右肩伤口,只是鲜血依旧从指缝之中汹涌流出,她紧紧咬着下唇,挥动手中的马鞭,加快离开速度。
该死,他怎么会来?
还有,他到底看了多久,是否将她认出?层层疑云密布在她的心头,令她原本苍白的脸庞,变得更多了一份愁绪。
身后的白羽在不远处,只见王戎见那少年已然不见人影,面色铁青,只道不痛快。“那小崽子——”
低咒还未尽出口,只见王戎沉重的身子,毫无征兆地倒地,一道极其纤细的血液,从他的脖颈处,缓缓溢出。
“来人,把王戎抬下去。叫个军医,替他看看。”项云龙已然见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俊逸男子,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一句,随即起身,眉眼生出疏离的笑意。
“将军,我好像来得太早了?”他笑语,眼波一闪,语气平淡清漠,并非要众人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项云龙倒也不摆架子,如同江湖中人一般拱手,笑声爽朗。“令你见笑了。这比武,便是我们这些粗人的家常便饭,是我看的尽兴,才会误了时辰。担待,担待!”
君默然眼眸一沉,但笑不语,这执掌军权的大将军,原本便自负刚愎,如今又被封王,与皇位也不过一步之遥,有些傲气在所难免。只是没想到,自己身为君王,居然也遭到如此冷遇。
如今想来,这一场练武,兴是有
心而为之。
他在远处望着那白衣少年,也自然为他捏了一把冷汗,那粗犷男子每一招,都不给他任何退路。那少年看起来年纪很小,身子也是弱不禁风,偏偏有独当一面的架势和勇敢。
“都说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君默然莞尔,轻瞥一眼,表情散漫温和,声音低醇。
项云龙闻到此处,似乎不以为意,厚重笑声,穿透在风中。“他根本就不是王戎的对手,一个闪失,也许就身首异处。”
君默然还依稀记得,那少年不等胜负出来,便急急驰骋而逃。那纤细背影,随风而起的白衣,都给他带来很深的印象。他挽唇,依旧春风和熙,有礼温和。“原本以为,将军也会和我一样,欣赏他的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