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村长,她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她和同伴们一起生活,得配合着大家的节奏一起来,新村长的理念兴许与她不同,村子发展的方向或许和她期望的有差别。
有时候她多少也为能指挥别人而有点小得意,权力的滋味确实令人着迷,但权力和义务永远是配套的。
她要当村长,那村长的所有苦与难都是她应该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颜柏玉说得对,很多东西她可以学。她当时一切违抗的词都不过是借口,因为她怕有一天,她付出了所有的心血,村民们恨她,她怕人恨她。
她更怕自己行差踏错,伤害到村子。往后要做决定时,肩上都担着村民们的未来,这份东西太沉重,她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就像小孩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想扔给父母,她知道父母比她强大。
其实颜柏玉只是在劝导她,她却像对于木阳一样,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她身上,明明跟颜柏玉没关系的……
李寸心双手捂着脸,叹着气手掌往上推,手指将刘海推了上去,掌心压在眼睛上。
她小小地哀吟了一声。
好难。
把人气跑了。
要怎么道歉才好。
另一头,于木阳偷偷摸摸跟在李寸心身后,远远地看她坐在水田里,便急忙回了村子。
找了一圈,在榨油作坊里见到夏晴和云,两人正兴奋地围观榨菜籽油。
于木阳把云拉到一边,小声道:“不好了,村长哭了。”
云的脸翻得比书还快,一转眼板了下去,以一种谴责的目光凝视于木阳。
“不是我弄的……”
“怎么回事?”夏晴问道,狄婉玲也朝这边看过来。尽管于木阳声音压得低,但作坊就这么大,该听得到还是听得到。
于木阳将刘坎的事说完后,几个女人脸色臭的,于木阳看了忌惮地咽了口口水。
夏晴脸拉得老长,径直出了榨油作坊。于木阳问云道:“她干嘛去啊?”
云没作声,忙跟了出去,于木阳见状也跟了上去。
狄婉玲向三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敛着眉沉吟了一下,跟作坊里的人交代了一声,找文宓去了。
夏晴直奔厨棚,操/起砧板上的菜刀就往外走,云赶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刀拿了下来,说道:“别拿这个,别弄出人命来了。”
夏晴在厨房里左右看看,把那根靠置物架放着的烧火棍给拿上了,于木阳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从厨棚出来,往刘坎的屋子走去。
刘坎回来,心里烦闷,没了事干,呆坐了半晌,正要回房睡觉,反正从今往后没人能管他。
门还还没来得及关上,被人从外头一把推开,“刘坎!”
刘坎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棍子打在胳膊上,他忙抬手拦,一把抓住落下的黑影,只见是一只烧火棍,“夏晴,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一进来就打人,还讲不讲道理。”
夏晴抽了下棍子没抽动,一脚踹在刘坎腿上,“原来你还晓得讲道理,怎么跟村长说话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说呢!”
刘坎冷哼一声,“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来的,怎么,她前脚刚说完不管我的事,后脚就叫你们来找我麻烦?”
夏晴又踹了刘坎一脚,“跟于木阳说的一样,真不是个东西。”
刘坎腿上被踹疼了,额头上青筋暴起,“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晴冷眼瞧着他,于木阳和云就在旁边,她倒真不怕这人会对他不客气,“一亩多地西瓜四个人种,拖拖拉拉,说你两句,还冲着村长叫起来了!你心里这么有主意,刚到的时候怎么不叫呢?啊?你们过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村长是缺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还凭什么使唤你?你当时怎么不想想村长凭什么要养着你们,哪个像爹妈一样不计回报供你们吃喝啊!哦!吃饱了喝足了,放下筷子碗骂娘了!我可去你大爷!你平时也这么跟你爹妈说话?”
“还,还平等尊严,还要自由,你醒醒吧,睁开你的眼睛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你原来的世界了,你以为你在这里身为人的基本尊严、你的衣食温饱是谁帮你解决的,是种粮食的人帮你解决的,你该庆幸你遇见的这个村长是李寸心,她想要的是个乌托邦,不是废土末世弱肉强食,要不然你早被捆着脖子当奴隶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一个成年人了,别用着你爹妈的钱还叫嚣着你要自由要独立。你要你的平等尊严自由,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上班还知道上班不能迟到呢,你偷懒倒是偷的理直气壮,我们要过得好,只能不停劳作,这是理所应当,难道等着天上掉馅饼?这里不是你一个人四季都忙,也不是你最忙,所有劳作产出也都用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到了你嘴里,倒像是在剥削你一样,你怎么有脸质问村长的,你还算个人?”
刘坎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屋外头疾步跑进来一个人,脚步声哒哒,一直靠近,一个人影越过门槛,进了堂屋,对着站在房门边的刘坎飞起就是一脚,踹在人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