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眠上午有课, 没课的庄迟于是也跟着她一起坐车回到了学校。
在顾溪眠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庄迟没再说出拒绝的话,但到底也没有点头答应, 只模棱两可地应了“……我会认真考虑的”之后就沉默下去。顾溪眠也看出她的犹豫,也很体贴地没再提起, 到了学校之后就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看看时间道:“我回宿舍拿个教科书就要去上课了, 你呢?”
“我……也回宿舍吧, ”庄迟也没什么要做的事,应道, “还能和你多走一段路。”
顾溪眠被她这句话小小地取悦到了, 当然不会说拒绝的话,与她并肩一起迈开了步子。可惜没走两步就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去摸的同时看到庄迟也掏出手机来看,登时有了猜测:“主席团?”
“嗯。”庄迟将群里的消息展示给她看, 蹙眉道,“是楼澈, 说是要开紧急会议, 让有空的人都快过去集合……”
……但看起来实在很可疑。毕竟以前即使是开紧急会议也都是由安臣来发消息, 不如说和主席团工作相关的召集消息全都是安臣在负责, 楼澈在管理上面半点不会出力, 像这样喊人开会还是头一回。庄迟想着就有些犯嘀咕, 而顾溪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就做出抉择:“我要去上课,没时间。你帮我回一下吧。”
庄迟就老老实实往群里发过消息, 发出去不到两秒就收到楼澈的回复:【顾溪眠为什么不自己回?是状况不允许吗?】
“……”
……感觉他话里这个“状况”听起来不太正经。但唐突被这样一问,竟然还真的有点被问住了。庄迟看看两手都空着但完全没有要去拿手机回消息的意思的顾溪眠, 踌躇着要不要将这条消息转告给她,而顾溪眠看她表情就知道不对,直接凑过来看了看她的手机屏幕,只来得及看到一秒楼澈就撤回了,大概是突然想起这里是群聊顾溪眠也是能看到消息的吧。她冷笑一声,就着庄迟的手发去语音回复,语气清冷:“我乐意。”
庄迟在旁听的想笑,很努力地绷住唇角。而顾溪眠中肯地淡淡道:“看来这‘紧急会议’真的没什么正事,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我告假的消息之后只第一时间关注到这种角度了。”
“快到上课时间了,我真的得走了,”顾溪眠说着,看向庄迟,“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不然也别去了,回宿舍休息休息也好,昨天晚上睡了一晚的沙发……”
她说着浅浅皱起眉,大约是担心庄迟没睡好,但庄迟自己感觉睡得挺香,腰不酸背不痛的,于是对顾溪眠笑道:“没事,你家沙发挺好睡的。至于这个紧急会议……我等会儿先过去看一眼吧,要是没什么正经事我就走了。”
“……嗯。”顾溪眠似乎还对于沙发的事有些耿耿于怀,但还是慢慢舒展了眉眼,向庄迟告别道,“那我就先去好好学习了,期末得考个好成绩才行呢。”
……很容易能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感觉这场比试在顾溪眠那里已经成立了的样子。庄迟对着顾溪眠也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最终也只能无奈地笑起来,在和她道别后看着她的身影远去。
感觉顾溪眠是真的很认真。庄迟想。关于同居的事。
很认真,态度也很明确,不像庄迟,犹犹豫豫的半天做不出个决定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选哪边。当然不是觉得讨厌,只是另一头坠着很多砝码向下沉,搬进另一个人的家到底不是件能轻易朝令夕改的事,时间上的仓促,生活习惯的磨合,最重要的是易感期的处理……她们两个人到底还没有像真正的AO伴侣那样形成终身标记,那么如果住在一起,每个易感期都会像是一个提醒、亦或是一个禁制松动的暗示。
庄迟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只受个人思想影响的东西,而不是像这样,被无法自控的外力裹挟着往一起推。是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感情,所以她不想要显得像是“顺势而为”,故而会费很大的力气逆着信息素组成的浪潮往反方向游——那样的滋味不好受,她上次易感期就已经经历过。
说到底,庄迟是觉得混着信息素与本能的感情不够纯粹,而悲哀的是,在作为一个无法依靠抑制剂度过易感期的Alpha的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在易感期的时候去向顾溪眠给出她更纯粹一些的感情。
顾溪眠的话像是给了她许可,告诉她不那么纯粹也没关系,而庄迟在感到动容的时候,反而又觉得更惴惴一些。恋人的宽容对她的诱惑力当然很强,强到会让人担心她属于Alpha的本能会不会仗着这份宽容做出些得寸进尺的过分事来。
或许当初该听医生的话,找顾溪眠要几件衣服的,然后说服顾溪眠在同住时也不要来关照她的易感期……庄迟想,这样好像危险性就低一些,但说服成功的可能性总觉得微乎其微……
像这样的思考已经不是第一次,每次都得不出结论。庄迟深深地叹一口气,吐息在干冷的空气里化成白雾,像她的心绪一样模糊起来。
先去赴那个紧急会议好了。庄迟想着别让楼澈他们等急了,暂时中断了思考,向主席团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
然后庄迟一进门就被眼前的状况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