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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落归尘 负压 12619 字 4个月前

重任。

不是说公仪玉敛不好,只是那清俊甚至乎那双丹凤眼略微妩媚的长相,以及一身教书先生般温煦的气质实在没有未来一国之君的气魄。

听了公仪玉方的话,睿风帝沉吟一会儿,而后转眸问去太子:“太子可有合适的人选?”

公仪玉敛拱手方要开口回答,那方秦王已经抢先说道:“若是父皇尚未有合适人选,儿臣愿往。”

睿风帝闻声,随即皱眉。这出使别国并非什么轻松的差事,更何况大夏无故拒绝联姻,其中原由尚不明白,使臣前往必须谨慎行事,若是突生意外,被扣为人质也不是没有可能。

“玉方刚从江南赈灾回来,若是又让你出使大夏,实在幸苦。”睿风帝不置可否,平静无波地眸定定地将视线落在秦王公仪玉方身上。

“儿臣不惧辛苦,为父皇分忧,鞠躬尽瘁,义不容辞。”公仪玉方抬头看一眼睿风帝,那沉寂的神色与端坐龙椅的睿风帝一般无二。

睿风帝沉默一会儿,再次转头问去太子,只是眉心微敛:“太子何意?”

公仪玉敛没有立即回答,静了静,这次秦王公仪玉方没再抢话,太子公仪玉敛才笑笑道:“儿臣以为,如今朝中可堪此重任的非七弟莫属,只是如父皇所言,实在幸苦七弟了。”

他的声音温煦有礼,最后的那句幸苦,他朝向公仪玉方而言,言中带着缱绻兄弟情谊。

☆、殿试考核仇人见

三月后,秦王领队整装出使大夏,北襄城中百姓夹道相送。与此同时,科举最后一程殿试也在秦王离开后的第三日如期进行。

宫一这一日穿着整洁,发冠梳理得一丝不苟,临出门前,木千青又一再地为她整理妥当,直到余晨已经到了门口催促。

“宫一兄弟可整理妥当了,在下可能进来?”

木千青回身,开了门:“余公子请进。”

余晨看着木千青笑笑,随后便将视线放去了宫一的身上,见往日穿着随意的宫一如今一番好生的整理,整个人的精神头似乎都不一样了。

“宫一兄弟今日这派头,不错不错。”他一边折扇打在手心,一边似极为赞许地点头。

宫一抿抿唇,淡然一笑,冲着余晨道:“余兄请吧,不然恐怕要误了时辰了。”

踏出门槛,宫一没有容木千青出门相送,反手要阖上屋门,阖上前她冲着木千青眨眨眼睛,极为调皮地道:“哥哥等着宫一凯旋而归,光耀门楣吧。”

木千青微愣,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宫一关在了屋中。他回神后并未想开门追上去相送,只是垂了眸,笑得有些寡淡。

宫一与余晨走在前往皇宫的路上,过宫门,又随着领路太监一路走去招贤殿。她看着这周围奢华异常的宫墙玉砌,听见旁边偶有才子的低声赞叹,心中却未对这份肃穆的繁华有任何波动。

她侧头一看余晨,也未见其有任何惊叹,不觉一笑问道:“余兄心性沉稳,不慕繁华,为何放着逍遥日子不过,想要出仕为官呢?总不会是真的想要为民办事吧。”

宫一虽与余晨相识不过数月,却也知道这余晨绝不是什么一心乐于助人,为民着想的人。她原还以为余晨出仕,一是为了家族在北襄城中的立足,二是为了权利声望。

可是这一路走来,他都面容沉稳,淡笑嫣然,没有丝毫野心流露眼眸之中。并且听说不久前他们一家人都再度出海经商了,不似他第一次去黔香阁说的祖父母老迈要安居北襄。

这就让宫一想不通了,这人究竟是将野心藏得太深,还是根本没有野心,而是另有深意。

余晨听了宫一的话,没有丝毫异样,依旧目视前方,行姿走态端正规矩,只是过了小半会儿后,他才微歪身子靠近宫一,目不斜视地小声说话。

“宫一有所不知,这皇宫之中最忌妄言妄动,随便表露垂涎之心,这些个太监看见了也是要告诉上面那位的。你说我们这些人一路过关斩将到此,不就是想要上面那位赐个一官半爵吗。若是让人嚼舌根嚼没了前途,岂不是冤枉。为兄方才见那太监似乎没有听见宫一兄弟说的话,之后可千万谨慎了不要多言。也怪为兄早前没有提醒一二啊。”

宫一转了眼珠子看上余晨一眼,果见他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直溜溜地瞧着前方那太监的后脑勺,似乎那太监稍有风吹草动,他便会立即恢复端正姿态。

宫一心中想笑,却又不知为何要发笑,却没等她笑出来,这招贤殿前的三十三阶宽梯便到了。

那领路太监站在阶下朝着众人一笑,随后伸手朝着上方一请道:“诸位,咱家便送到这儿了,往下的路,是福是祸,是顺是坎都看诸位的造化了。”

这一番话叫太监那尖锐的嗓音说出来,刺得人头皮发麻,而那话中的多重意思也更是让众人心中发慌。

这是他们求官的最后一步,也是他们为官的第一步。这最后一步如何结束,这第一步如何开始,都将决定着他们往后的仕途,甚至牵系着他们各自的身家性命。

伴君

如伴虎,福祸总相依,做的好自可高高在上,享受富华,做的不好也无人会怜惜同情,一世不得志或者命丧官场的人古来便不少。

众人一一辞谢了那领路的太监,而后纷纷心思沉重地提起衣袍拾阶而上,站定巨大的殿门前,那朱红慢慢分开,露出其中金色宝殿。

才子们此刻再无来时的轻松赞叹心情,无不为自己等会儿的表现而预先忧愁。鱼贯而入,一人一书案,等众人坐定了。

燕秦帝王公仪睿风才徐徐从殿后走来,明黄龙袍龙靴,龙行虎步而至鎏金正位前,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目环伺一遍殿下起身行礼的众书生才子。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重叠声响振耳发聩,燕秦帝王没有多余的神情,平平一声,“平身。”随后嘱咐吏部尚书开始殿试。

竟连一点点激励的话都没有。

众人都曾听闻睿风帝性情冷漠,从无喜怒颜色,纵是是再大的事情发生,也不会从他的脸上看到分毫异样。

只是听闻只是听闻,如今这亲眼所见,还是让他们不免有些失望,毕竟他们一腔热情而来,却没有得到帝王热情相待。

而此刻与众人心思相异的是坐在角落处的宫一,那个角落与燕秦帝之间隔了一宫柱,恰恰挡住了彼此可能对望的视线。

这个位置是进来后,余晨为她选的,据说……风水好。她也不知道余晨一个商贾什么时候博学古今,连风水之事都有参悟。

她只知道,方才行礼之时,无意中看见的那一眼龙颜,还有随后燕秦帝那两字平静不似人语的平身,叫她心中忽然拔起强烈的恨意。

她很错愕,很惊讶,这恨起的莫名其妙,根本由不得她控制。她只能咬着牙,低着头,不让人瞧见她此刻异样。

试卷分发而下,一时间大殿之内除了提笔行墨,挠头皱眉声再无其他。等到时辰到了,宫一将手中试卷交予监考官,脸色已近乎苍白。

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一眼,只能脑中混乱的死盯着自己桌前的方宇。思绪如同浆糊,没有半点清明,到了最后,还是余晨奇怪怎么众人都走了,宫一却依旧坐得跟块石头一样,上前推了推他。

“宫一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啊!”余晨看见宫一被他一推,怔忪回神,抬起的脸色仿佛死人的脸色。

“无事。”宫一的声音暗哑腥涩,像是含着一口血,吐不出咽不下。

她怔怔地看见大殿中已经渐渐无人了,便麻木地起身,跟在余晨身后,朝着宫外行去。

一路上,没有了引路的太监,众人显得活跃了许多,尤其是余晨,开始叽叽呱呱地在她耳边说话。宫一茫然地跟着走,脑中与耳旁的话截然相反。

她脑中在想:“为何她见到燕秦帝会如此痛恨,像是要吸血剥髓般的痛恨,恨不得他不得好死,恨不得他孤魂野鬼也永世不得超生。”

她耳旁氏余晨的声音,说着:“这要是以前,燕秦帝必是要当殿审阅试卷,再将出类拔萃的人叫到跟前好生地对话一番,观其气度口才。”

她脑中在想:“哥哥早年便强迫她博览群书,拜乐少寒为师,而后带她来到北襄,引诱她参与采诗大会,拿下免试资格,要她出仕为官,这些是否都因为她与燕秦帝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余晨依旧顾自言说:“不过燕秦帝换成睿风帝后,朝中风气却是大换血,人人言少做多,少了些虚浮,却也少了很多人气。”

出了宫门,宫一忽然定住了脚步,不再向前了。

余晨一个人还在自说自话,说了一会儿后发觉身边有些空,一侧目,发现宫一不见了,慌愣回首便瞧见了仰头望着宫门后重重金顶,那最高的一处,圣明殿,乃是燕秦历代帝王居所。

“宫一在看什么?”余晨走上前去,站定宫一身旁,轻声地问。

“在看这高宇为何依旧耸立。”她的声音仿佛飘在空中,升不上天际,沉不入地心。那幽静的视线虚虚实实地遥落在圣明殿的金顶之上,背后是斜落的红日。

这句话,没有经过她的大脑便脱口而出,她说完后明知自己的不对劲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细细探明。

“宫一这话可说不得,是要砍头的!”余晨慌张,四下望望,见没人听见宫一这大逆不道的话,才松了一口气,拉起宫一的手臂,又道,“为兄瞧宫一这真是病了,还是快跟为兄回去,好生歇息吧。”

宫一被余晨拉着走,她木木的脸上浮不起半点情绪,忽然问道:“余晨,你与哥哥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帮哥哥,要帮我?”

余晨快步地朝前走,没有料到宫一会这么直接地问,他脚下一个步子错了,便差点一个趔趄,抓住宫一手臂的手除了手心冒起了一些冷汗,也没有其他的异常。

等他们离宫门口已经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了,余晨才停下来,双手紧张地握着折扇,侧对着宫一,耳根有些红,忸忸怩怩地半天也没从又启又阖的唇中说出一个字。

宫一此刻耐性极好,又或者她此刻仍旧被之前那突然滔天的恨意

震住,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哎,实不相瞒,余晨自见千青的第一面起,便、便不能自拔。听黔香阁从陵南来的下人说,千青最是疼爱你,所以余晨就想,若是我待你好,千青必定大受感动。”

说出一番不害臊话的余晨特别害臊了起来,他挪上两步,一只手开始刨起人家面摊棚子的木柱子。

那面摊老板看见了,很是无奈,却在看见只是刨下一点小木屑,又见那刨他家木柱的人一脸羞涩,身后又站了个面无表情的俊俏小公子,心中感动之下也就由着他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表露心意本就不易,更何况这位锦衣公子表白的对象还同是男子。面摊老板觉得,他虽帮不上什么忙,贡献一点木屑还是可以的。

毕竟,如今这么胆大不惧流言蜚语,坚持真爱的人不多了。

这边,宫一与余晨自然不知他们一棋一步间的对弈,竟然叫人看成了男男深情。

宫一听罢余晨的话,唇角吝啬地勾起一笑,眸中满是讽刺:“这么多人对哥哥情深似海,宫一都要替哥哥而感动了。”

她不无讥讽地说完,便独自离开,对那抱着木柱子刨的余晨置之不理。

等到宫一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路的尽头,余晨才放开了木柱子,神色再无方才羞涩的星末,定睛看着宫一离开的方向,他眸中一沉。

果然如老师所言,殿下的心思不可谓不细腻,他自认一切都做得近乎完善,在这位殿下面前却依旧是错漏百出。

“公子别气馁,这感情的事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你只要不放弃,终有一日能够抱得美男归的。”

一个人的手搭在余晨的肩上,令得余晨皱眉侧目,看见一个布衣人神情忧愁地望着他之前望的方向,对他怅然若失地说话。

只是这人说话没头没尾,神色还奇怪的很,余晨担心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病人,家人没管住给偷跑了出来,于是尴尬地用折扇将那搭在他肩上的手掀开,又僵硬地笑一笑,便脚下生风地溜了。

☆、小闹怡情夜风浓

回到黔香阁后,宫一没有回沂水室,而是到了后院的老槐树下坐着发呆。她双手捧着脸,仰着头看老槐树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树枝树叶。

身后走来了人,她却分毫没有察觉,直到一人的手放在了她的肩头,宫一才身上一震,回过头去,看着温柔美丽的木千青。

“宫一一回来便在这里发呆,可是殿试不顺?”木千青问。

“没有。”宫一情绪不佳地回答,随后又恢复了原来捧脸仰头的姿势。

木千青坐去宫一的身旁,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琉璃浅眸光色温暖地望着她:“那是发生了什么,让宫一心情这么糟糕?”

宫一微微侧目,她看着木千青溺爱她的表情,心中一阵阵的压抑,她不知道自己当不当问,她害怕自己问了,得到的是被欺骗。

公仪坷骗她,余晨骗她,乃至乐少寒骗她,她都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木千青也骗了她,当她认认真真地问后,无比地期望他的真诚,却最后还来一样的欺骗。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承受,实在不知道。

“若是宫一不愿说,便不说好了,哥哥不勉强你。”木千青柔柔地笑,“九儿从陵南送了信来,如今正搁在屋中,宫一可要回去看?”

“看来应该是喜事近了,既是喜事,怎有不看的道理。”宫一放下捧脸的手,起身冲着木千青一笑,然后不等木千青,便一人率先朝着沂水室而去。

还站在老槐树下的木千青仰头望了望半黑的天,月影朦朦胧胧还不真切,灰一样的天际看着一点也不澄净,木千青收回视线后,眸中沉色越烈。

他走回了屋中,便瞧见灯下捧着书信笑嘻嘻看信的宫一。他心中害怕,等到金科放榜,宫一这样的笑容会越来越少。

木千青走近宫一身旁,看见她铜铃目较之以前更加深邃,看见她轮廓越发细腻,模样更为肖似先皇,他知道今日殿试,公仪睿风没有看见宫一,可是日后也必定是要见的。

他知道宫一今日心绪异常,是因为什么,也知道她怀疑上了余晨。可是她没有问他,她问过所有人,却唯独不问他。

不问他,是因为不敢问,还是因为不愿问。不问他,是不需要问也相信,还是就算问了最后还要会怀疑而不愿多此一举?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会高兴,可这就是一个死结,人生有很多死结。他自情淡性寡,却也有那么一个人让他左右为难,高兴忧愁都因那人的一举一动而随之改变。

木千青上前,将灯下目光轮廓皆是柔和的宫一揽入怀中,宫一一愣,随即木木地问:“怎么了?”

“只是想着,日后宫一若是为官了,便有了自己的府邸,便与哥哥相处的少了,想到这些,心中便不免伤感,实在不舍。”木千青的话没有任何纰漏,也是因为话语中所述是他真实想法。

宫一没有木千青的淡然,她听见此话的当下,便挣脱他的怀抱,凝眉望着他:“哥哥不跟宫一走?”

她的语气是不敢相信,木千青答应过她,绝对不会离开她,不管如何的处境,他木千青都会陪在她左右。

所以如今他这么说,是要食言了吗?

心中忽起怒意,她又生生地压下,她要听他的解释。

可他的解释却是:“哥哥暂时不能离开黔香阁。”

竟然连一点点的掩饰都不屑了,这么直白地告诉她已经不要紧了吗?宫一皱起眉心,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木千青,让木千青心中慌乱不已。

他想弥补上两句解释,却被怀中人愤然甩开手臂。她完全脱离他的怀抱,站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道:“好,那哥哥以后一人留在这黔香阁好了,宫一不奉陪。”

本就因白日对燕秦帝莫名的恨意心烦意乱,此刻又让她听见木千青告诉她,日后不与她同住一府,她只觉此刻心肝脾肺都要炸了。

转身要离开这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屋内,宫一双手刚刚触碰上木门,纤腰便被人抓住,往后一带,她又重新落回了木千青的怀中。

她越是挣扎要离开,木千青便越是将她箍得紧,不让二人之间有一点缝隙。他压在她的肩头,声音就响起在她的耳畔。

“哥哥虽会暂时留在黔香阁,但是等一切稳定了,宫一若是还愿与哥哥在一起,哥哥必定会回到宫一身边的。”

他虽说得低声下气,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慢慢的,宫一放弃了不由心地挣扎,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木千青,她只能沉默,沉默着将一切不适,一切怀疑都掩埋掉。

好一会儿的时间,屋中只有火焰跳跃的声音,木千青心中越发的慌乱,他伸出手指扣住了宫一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着他。

二人的眼只有一指距离,二人的鼻尖相触,二人的唇呼吸可感。他看进她的眼睛中,越看越深邃,越看瞳孔越是涣散。

直到他的唇轻碰上了她的唇,他才轻声的,贴着她唇说道:“宫一此刻一定有诸多不解,但是相信哥哥好吗?哥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宫一好,相信哥哥好吗?”

这样的话,他四年前同样说过,那时候她躺在床上,被他封了穴,浑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能够狠狠地刺伤他,她那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他毕生难忘。

那是痛恨、鄙夷、厌恶的交杂,烹就一碗剧毒,而他甘之如饴地饮下。

“好。”宫一回答得很轻,浓浓的妥协。

木千青眸中乍现异常明亮的光芒,琉璃眸此刻仿若镶入了夜明珠一般,光辉四射。他惊喜地笑弯了唇角,不能自己地吻上了宫一的唇。

宫一闭上眼与木千青拥吻,心中的酸楚被她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下去,她勾着木千青纤美的颈项想,没关系,就算最后怎样,他总是陪在她身边的,就算可能会骗她,也都是因为他爱她。

她如此安慰自己。

屋外枝丫摇曳,夜风吹送,同一片月景下,遥远的陵南都城里,公仪坷正坐在乐少寒的府上,二人屋前摆上两盏杯,一壶酒。

木千青与宫一离开的小半年里,这二人已经成了互相嫌弃的损友,隔个两三天不酸上对方两句,便觉得浑身不舒畅。

公仪坷仕女图折扇不变,拿在手中轻摇着撑起风流韵味。乐少寒瞥了一眼,深以为不耻,这人也就是装样子的功夫最是在行,真到了紧要的时候,根本做不到从容冷静。

不过,他也有一点是好的,便是洒脱,人来便来,人走便走,他从不会过多地纠缠于心,这样磊落的男子胸襟,其实并不多见。

“我以为木千青走后,你会越发地消极忧郁,却没有想到还是一个模样,什么都没变。”乐少寒笑说。

公仪坷笑着侧目看一眼乐少寒,指尖在石桌上轻敲两下,说话的语气风流荒诞:“这你就不如千青了解我了,我的确深情,但是却也薄情,能深的时候深,不能的时候绝不强求。”

瞧瞧这人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能深的时候便深,他年少时,夫子便是这么教他的?

乐少寒用一种眉目扭曲不对称地模样看着他:“小侯爷的性格可真是得天独厚,只此一家,绝无分号啊。”

“客气客气,谬赞谬赞。”公仪坷阖扇在手,谦虚地让礼。只是笑得若是能再收敛一些,那礼驯的模样,应该会更好些才是。

恬不知耻啊恬不知耻。

乐少寒摇摇头,没有多惊讶,实在是这小半年里见得太多了些,早就习惯成自然,自然当无视了。

他端起一杯酒,慢慢地饮下,酒气上鼻,逼得他微微皱眉,仰头望望明亮的弯月,忽然有些怅惘,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那个不好学的劣徒了,忽然有些想念,也不知道他们在北襄是否一切顺利。

“少寒又在为殿下担忧了?”公仪坷只瞅了一眼,便心知肚明乐少寒在忧什么。

“殿下虽有急智,却缺了些耐性,凡事太过急切,总是让人担心。”他一手撑去桌上,托着下巴,另一手两指尖摩擦,“并且正因为殿下的聪慧,更害怕她怀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