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征战沙场多年,是个无比冷酷无情的女子,不然时怀梦也不会逃到燕秦来。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易云霄还是个专断独行的人,一句好话没有,直接将人拖走。如今真怕两个冥顽不宁的人拧起来,会自损八百。
若是其中任何一个伤了,都不是开玩笑的。易云霄自不必说,一国最高将领,在燕秦被伤,不管是背后引她来的人,还是这一城知府都难逃干系。
可时怀梦伤了,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从他所知来看,易云霄这个人冷酷无情,对于不在意的人打杀毫不手软,却对在意的人十分护短。
时怀梦能从逆国大罪中逃生,又在陵南安生多年,必然有人在背后纵容包庇,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易云霄。
所以易云霄对时怀梦必定在意,十分在意,若是时怀梦有损,真不知道这个铁血女将军会做出什么来。
木千青步伐加快,想要赶在局面失控之前到达现场。
而那厢,翠云楼中天字一号房里,时怀梦还在床上昏睡,大夫已经看过,头上的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可,颈项上的伤更是抹些药便不算事了。
易云霄坐在桌前,对面坐着公仪坷,门外站着抱剑在身前、刹神一样的侍从。
风流侯爷此刻全没了风流模样,抬首投足之间都是贵门做派,有礼有度。
易云霄刀削似的脸面对着他,一身杀伐之气掩都掩不住,沉着眸说道:“不知侯爷因何事前来?”
“大夏国镇国大将军前来,坷作为此地千户侯自然有责任尽地主之谊。”
公仪坷笑着回答,只是手心已经冒汗了,他虽执掌冥阁多年,但是比起真正刀口上舔血又亲历宫廷洗血的易云霄,小侯爷公仪坷总觉得自己还是很良善很单纯的。
易云霄眸中一深,唇上一勾笑,却无半点笑意:“信是侯爷送的?”眸又是一沉,她紧接着又道,“可是却不是侯爷写的。”
公仪坷一惊,倒不是惊易云霄知道信是他送的。
方才他一进来便自报家门,可是易云霄却没有主动报明身份,想来必是用了其他掩人耳目的身份通关,所以他叫她镇国大将军的时候,她便能立即知道他便是送信去大夏国的人。
因为除了送信的人,本因无人知道隐匿身份的镇国大将军此刻到了燕秦的陵南都城。
可是易云霄又是如何知道这信不是他写的呢?
许是公仪坷脸上的疑问神色太重,一眼便被人看得清楚,易云霄坐姿端正刚毅,神色淡漠又道:“字如其人,匿名信中字体隽秀整洁,利落干净,笔锋藏锐,应当是个极为隐忍平和之人。”
剩下的话她没说,可是公仪坷自己也能领会,言下之意便是他并非一个隐忍平和的人呗。妄他装斯文装了这么半天,还是叫人轻易瞧出了本来面目。
公仪坷那笔直的背一散,似乎有些丧气。便在此时,该到的人也到了。
木千青站定门口,被易云霄的侍从拦下,他望去屋内对坐的二人,拱手朝着易云霄施了一礼:“在下木千青。”
易云霄在木千青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对着侍从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来。人进屋后,房门依旧敞开,这似乎是易云霄的一个习惯。
木千青与公仪坷也不太在意,他们此刻在意的是易云霄与时怀梦的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没等木千青转头说话,没等公仪坷开口介绍木千青什么人,易云霄又开了口:“这位便是写信的公子吧。”
好毒的眼睛!
公仪坷心中惊叹,眼中仿若闪烁着佩服崇拜的光芒,据他所知这易云霄应该没大他几岁才是,这识人的本领怎么会这么毒辣。
木千青被识破,却十分淡定,点点头道:“正是在下。”他抬头看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时怀梦,又转向易云霄,凝眉低头道,“因一些不能言明的理由,在下才写了那封言不符实的信托侯爷送去将军的手中,还请将军原谅。”
“我知那封信是假的。”幽坟里飘出来一样的声音,叫易云霄说出又多了一份沉重感。
公仪坷听完木千青的话,刚想暗斥他一句怎么就将实话说出来了,也不知道委婉一点表达。却又听易云霄那句“我知道”,整个人都懵了。
他忘了一个看人如此精准的人,对于其他的事,又怎会没有精准的判断,毕竟人才是最难看懂、看透的。
“不过你既敢承认用假信欺我,便该心中有数我不是轻易接受道歉的人。”易云霄冷漠地倒着酒,动作极为好看,因为每一瞬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行云流水,即收即停。
“不知将军希望在下做什么来弥补?”木千青沉着应答。
易云霄没有立即答,慢慢地喝了一口酒,如同饮茶一样自然,片刻后她才如常凌厉冷漠地说:“往日意图欺瞒我的人都是用命来还。”
她说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说天气如何如何一样自然。可公仪坷听后却浑身寒毛一立,最后微侧头看去木千青,却见他依旧如故,没有丝
毫动容。
对面二人的神色动作都入了易云霄的眼中,虽然她没有直接看他们二人,随后无意义地勾勾唇角又道:“不过这次情况些许不同,是我唯一一次甘愿被欺瞒而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沉凉的眸光似乎朝着床榻的位置移了一移,却又刹那收回,快得叫人难以捕捉。
木千青神情依旧不变,沉静地等话。公仪坷却是又端正了一些姿容,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易云霄随后的话。
酒杯送去唇边,易云霄神色忽然一冷,周遭仿佛骤然冰封,无比的吓人。黑曜石一样的双目中没有任何活物,无血色的唇贴着酒杯道:“我要他心甘情愿地随我回国。”
一杯酒一饮而尽,易云霄瞧着对面二人为难的神色,轻轻一笑,此刻竟真有些笑意进了眼底:“这件事若是阁下办成了,言不符实之信,云霄便当作从未看见。”
木千青与公仪坷二人同时望去易云霄,神色凝重,都知道她说的话未完,应当还有半句在后面,才是最关键的半句。
果不其然,只见易云霄笑得杀伐满身:“若是不成,私藏本国钦犯,燕秦国君应当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人与我大夏兵戎相见。”
区区几十人,千仙阁一众人等到了那时候或许就变成了区区几十副骸骨。她说的没错,若是事情大了,区区几十人怎会比得过燕秦百万百姓重要。
木千青此刻似乎又起了一丝悔意,万万没有想到,执掌大夏国半边兵符的大将军居然如此的狂妄霸道,不给人丝毫余地。
一句“兵戎相见”竟比“这件衣服不错”还要容易脱口而出,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凝眉垂眼沉思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木千青才重新看去易云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若是在下办成此事,将军是否可以再应在下一个请求。”
易云霄眉尾一挑,稀奇得很,居然还有人敢跟她讨价还价,她还以为这样的人尚未出生呢。
“你说。”笑得意味深长,这个请求答不答应,自然还在于她,只看这个人要用怎样的说辞打动她。
☆、一处和眠两处愁
夕阳斜落,栖暖室之中,宫一坐在对门的椅子上,撑着脸看着屋外那道越来越远的光线,她从下午用过午饭到现在,动作便一直没变过。
这将近晚饭时辰,她却罕见地没有去厨房缠着胖叔讨要美食。
当木千青覆了一身风尘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个仿佛灵魂出窍,只剩一副空壳坐在那儿的宫一。
他皱眉担忧地上前,问道:“宫一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莫不是病了?”本能地抬手想要抚摸她的额心,却被她忽然拂开。
动作不大,却很突兀很果断。令得木千青随即愣在当下,似乎不能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哥哥回来了。”
木千青站在宫一的身前,投下一片瘦高瘦高的阴翳,宫一在阴翳里静坐,声音却比这片阴翳更阴沉,比自己静坐的姿势更冷静。
他还想再问她怎么了,可是宫一起了身,没有给他再问的机会,拂拂身上根本没有的尘,一边平平常常地说,一边往外走去。
“时辰也不早了,宫一便先回自己的房了。”说得随意,仿佛对没什么关系的人说话。
木千青极快地抓住了宫一的手臂,止住了她离开的脚步。他刚刚有一阵错觉,错以为宫一方才拂去的不是衣袂上不存在的尘,而是心中的他。
“宫一不留下来和哥哥一起用饭吗?”木千青温柔地笑着问,看着她的眼睛。
“不了。”抽离被木千青抓住的手臂,宫一回之微笑,一样很温柔,“宫一年纪也不小了,怎好时时都绕在哥哥身边,哥哥不烦,宫一都有些不耐了。”
木千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人已经快步得消失在了眼前。他又想追出去,却像地下伸出了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足踝,令他寸步难行。
门外红霞满天,地上是一片阴沉,两株相依相偎、相伴成长的金桂,枝丫上一朵一朵得将开未开,可甜香已经早一步悄悄散来。
木千青心中其实是明白宫一怎么了的。可他不是有意忽视她的感情,只是那天公仪坷的话提醒了他,让他害怕回应宫一。
当今陛下有意给启明公主指亲。
他怎么能忘了公仪空桐的存在,宫一不会一辈子都是他的宫一,最后留下的只会是启明公主公仪空桐。他怎么忘了空桐当初是怎么说着恨他,要他生不如死。
忆起了这些的木千青怎么都不敢再去承宫一的情,他害怕得到,因为知道必定会失去。
回到自己屋中的宫一面无表情,她躺在床上,双手平放腹前,躺得如同一具尸体,一直躺到了夜静人深时,却发现神智依旧清醒得不得了。
最后心中烦闷一起,她一掀被翻身,从衣柜中摸出了私藏的酒,抱在怀中,出门飞身上了屋顶。
仰躺着望苍穹星轨,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提着酒坛子,翘着二郎腿,双目明亮,却不知是星辰太亮,还
是她所思太深。
秋风吹来,吹得她黑发乱舞,在空中张牙舞爪,她却全然不理。远处传来更声,到底是几更了,她也没功夫去辨别。
宫一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一点点的理着,那乱麻一样的思绪。
她怀疑木千青不是自己的亲哥哥,早从四年前便开始了。可是随后木千青舍身救她,令她觉得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哥哥,都必定是自己至亲的人,所以才下定决心陪在他的身边。
她确定木千青不是自己的亲哥哥,约莫是一年前。她无意中瞧见一对兄妹对话,那个哥哥是在训斥妹妹,训斥完了,那个妹妹一个人蹲在河边哭。
宫一好奇地上前问:“你哥哥为什么对你这么凶啊。”木千青可从来不对她大声说话的。
“哥哥说婉婉品行不端,与人嬉笑吵闹,如此下去,品行养成日后定要叫婆家嫌弃。”女孩呜咽着回答了宫一,想是宫一模样俊俏,让人心喜。
宫一摸摸下巴,又问:“没有婆家,让你哥哥养你不就好了,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反正若是她被所谓的婆家嫌弃,木千青必定比她还要不能忍耐,直接将她接回去养着。
“这怎么行。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谨守品行淑德,此乃人伦纲要。更何况□□后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怎可让我与之同住一府。”小姑娘似乎被宫一的话惊到了,当下都忘了哭。
宫一摸摸头,心中不解了,同住一府都不行?她还和哥哥同住一房呢。于是,她又问道:“那你从来不与你哥哥一个房间睡觉吗?”
小姑娘此刻是一副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离奇的故事,不仅哭忘了,魂怕是都被宫一吓得出窍了。
看着小姑娘的表情,宫一便明白这是什么答案了。讪讪地拍拍小姑娘的肩,宫一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那之后她才知道,木千青对她的所有行为都是不合常理的,没有哪个兄长是这么对待妹妹的。经此一点拨,她仿佛忽然开了窍。
许多的细节全都被她回忆了起来。比如她会武,哥哥为何不告诉她。比如女红仪德全然不顾,木千青只盯着她读书。比如宁愿一个房中放两张床也不提出分房而睡。
她觉得木千青的所有行为都像是在保护她,在有计划地引导她走上一条她不知道的路。
可她更注意到了一点,那便是木千青对她的感情,她自认不会看错,木千青对她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当她这么认为的时候没有惊措,反而由衷地升起淡淡喜悦。
怕也是那时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对木千青的感情又何尝是简单的兄妹之情,那种想要独占,讨厌别人的觊觎,分明……也是男女之情。
可是如今呢?
宫一望着桂宫澄净明亮,抬手倒了一口酒入口中。心中幽幽地叹一句: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三更天过,除了少处的狗吠、风过枝叶声,再无其他声响。
翠云楼,天字一号房中,昏迷了一天的人悠悠转醒,一醒来便发现天黑了,一醒来便发现身旁竟然还躺着一个人,而那人的手臂正压在他的肚子上。
他侧头一看,心中便是一惊,因为他看见了那张总令他魂牵梦萦,却最该被他痛恨的脸。
她此刻闭上了那双黑曜石沉寂得骇人的眸,呼吸均匀沉重,驼峰鼻令得她的睡容都有些刚毅。下颚轮廓锋锐,仿佛重刀削就。
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他从没摸过。可是他才轻轻动了一下指尖,身旁的人便睁开了眼,清明地像是从来没有睡过。
“醒了?”声音暗哑,昭示着人方才是睡着的。只是天生及后天的警觉,令得她稍有风吹草动都能瞬间清醒。
“嗯。”时怀梦不知怎么面对她,他收回了视线,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该同睡一张床,想要起身却被肚子上的那只手稍一用力压了回去。
“别动。”她轻呵道。
只是她压的那个位置有些尴尬,往上便是他的胸口,往下便是……
时怀梦撇过脸,觉得脸上有些热。
“饿了?”她轻声地问。
时怀梦摇摇头,没有说话。
“渴了?”她再问。
时怀梦还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转过脸来,看着我出声回答!”低沉地呵斥声从她的口中而出,仿佛沉刀灌入浑厚内力砍在石地上发出的骇人闷响。
时怀梦沉默了好一会儿,并不想依言而行,却又知道忤逆她的后果并不好尝。他强自转头过去,看着她,却还是忍不住眸中闪烁,不敢对视。
“不饿也不渴。”他轻声回答,嗓子因为刚醒有些缺水的干涩,却耐不住底子好,这般也叫人觉得好听。
听见时怀梦的回答,易云霄似乎柔和了一些神色,自然这是旁人很难分辨的细小差别,更是此刻视线闪烁的时怀梦瞧不出来的。
“不渴不饿便好好安睡。”说完,易云霄便又闭了眼,手依旧搁在那个尴尬的位置,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连着脑袋都塞去了时怀梦的颈
窝处。
因为她觉得……手感很好。
时怀梦又动了动,却学聪明了,知道不等易云霄问,自己便先开了口:“你我这样,太傅会误会。”
易云霄搁在时怀梦颈窝的脑袋微微抬起,黑曜石的眼眸动了动,有些不解地问:“他能误会什么?”随后想了想又道,“他误不误会与你何干,安心睡觉。”
听罢她的话,时怀梦便不动了,心中像是忽然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又不敢反抗。
是啊,他一个罪臣之子、死囚,就算逃了出来,也不过成了青楼里的一个小倌,那文韬武略样样胜过自己、年纪轻轻便官拜太傅权倾朝野的人能误会他什么?
时怀梦一阵苦笑,觉得自己真是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狂妄的毛病,竟然自不量力且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区区蝼蚁会对大夏朝中最高高在上的两个人产生影响。
他闭上眼,喉间似有些甜味,心道:“当初他们那样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叶曲生都没有丝毫怀疑,如今他们和衣而眠,又能有什么误会可疑。”
☆、抽丝剥茧生母谁
过了午饭的时辰,宫一才从梦里转醒,头有些痛,忘了昨日是怎么从屋顶上下来的,掀开被子,瞧见自己一身中衣,微微惊讶自己居然醉了都知道脱掉外衣睡觉。
坐起身来,宫一揉了揉头,看看四周还是有些不习惯没有木千青的房间。若是以往,她此刻便能看见木千青捧着一碗醒酒汤送到她的面前,温柔地望着她。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宫一想,毕竟是不习惯,日后就会好了。
一脸平静地洗漱干净出了门,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去做什么。随意地朝着大门走去,路过几个小厮,听见他们的话,脸色随即一变。
拉住一个人的胳膊问:“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了平日里活泼的笑容,宫一整个人看着有些不善。
小厮瞧了两眼宫一,觉得他今日有些古怪,却又瞧不出到底哪里古怪:“刚刚我们在说昨日一早有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将怀梦公子直接掳走了。”
“不是这一句,前一句。”宫一皱起了眉,整个人看着更加的寒冷。
小厮们说闲话本就是东一句西一句,此刻宫一揪着某一句话问,当下这小厮还真有些想不起来,挠挠头,半响后,他才顶着宫一不耐烦的眼神开了口:“是木公子与小侯爷那句?”
宫一一双眸漆黑如同深潭,便这么凝着他,凝得他毛骨悚然,神色有些闪烁地道:“昨日、昨日有人瞧见木公子与小侯爷双双从翠云楼出来,猜测……猜测……”
猜测什么他怎敢说,此刻宫一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小厮扭扭捏捏地半响没有再挤出一个字,宫一终于不耐烦了,压着声音道:“猜测什么?”
她的声音本就没有女子的娇柔,有点像少年特有的爽朗,可是一旦压低了声音说话,便会有一种阴阴柔柔,诡秘骇人的感觉。
小厮抖了抖,才低着头说:“猜测木公子与小侯爷成了分桃好事。”说完他就后悔了,可是不说只怕会更后悔,这宫一今天是吃了火药了,怎么这么吓人。
不过也不能怪人家,谁让他好巧不巧嚼人家哥哥的舌根竟然被人家听见了,他也只能认了。
以为宫一会跟自己算账,怎知脸色骇人的宫一只是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松开他的手,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
出了千仙阁后,宫一仍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现在心情很糟糕。
虽然理智上明白木千青与公仪坷绝对不会有什么,可是因为木千青与自己多日的疏远,却与公仪坷出双入对,情感上她如何也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