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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公仪空桐,木千青 ┃ 配角:公仪坷 ┃ 其它:腹黑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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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陨落天地变
北襄城,晚霞通红似火。
街道上空无一人,户户屋门紧闭,那风中瑟瑟抖动的门板好似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止不住害怕。
沉静的皇城在丹云下依旧庄严肃穆,却压不住那越来越灼热的火光烈烈。
“空桐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脸焦急的男人脸上黏稠的血覆盖了原本模样,他黑亮的眸中有害怕,有担心,同时更多的是不确定。
他抓住的胳膊,纤细弱小,可是胳膊的主人却有一张坚毅不屈的脸。倔强的像一只被人打趴了还要站起来重新来过的小狼,只是她一脸苍白,还是让人看着心疼。
“我不走。”
甩开紧扣着她手臂的手,空桐紧抿着唇,丝丝冰冷的声音接着说,“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能够残忍到什么地步。”
她口中的他,三个月前还在过招后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说桐儿越来越厉害了,日后必定是我燕秦最骁勇的女将军。
怎么只是最厉害的女将军,难道不是最厉害的将军,皇叔觉得桐儿比不过男儿吗?
她当时骄傲地仰着下巴,小麦色的脸在阳光下格外的自信明媚,惹得皇叔止不住地笑,再在她的脸上狠狠一掐,直说拿她没办法。
“空桐,这个时候你还要任性吗?你难道还在指望这是黄粱一梦,一觉醒来你皇叔还是那个对你和蔼可亲,待你如亲女的祁亲王?”
他恶狠狠地摇晃着空桐,愤怒的眼里烧的比梦星宫外的火还盛。
森白的齿间发出破碎她妄想的声音:“你清醒清醒,如今公仪睿风已经朝着圣明殿而去,下一刻你便是亡国公主,难道真的要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了你父皇母后,你才能清醒吗?”
身上猛然一震,空桐仰头看去眼前这张满是鲜血的脸,眸中呆滞了数秒后,她忽地撞开身前男子,提起一直都穿不惯的繁裙一路狂奔。
她一路跑得极快,周身跌跌撞撞逃命的宫女太监,尖叫着、哭号着,她都好似不知。
直到站定圣明殿外,远处的火光滔滔染天,远处的刀枪声声夺命。空桐看见那大殿上端坐龙椅的俊美男人,她的父亲,一脸的平静,正望着一步步走向他的皇弟。
一路笔直的红毯,不知是否鲜血汇聚,尽头是金龙宝座。远处周边分布高高的灯柱,灯芯未燃,光明不在,一殿的幽静配着死寂的肃杀。
“皇兄,皇弟亲自来送你。”
声音是萧笛的瑟瑟,背着殿外红霞火舌的人面容平静残忍,眼中无情无欲。轻慢的步子踏在红毯上,像一把刀穿过血域锋锐而来。
这样的人的确适合这个帝位,座上的燕秦帝王是这么想的。他轻微垂眸一笑,再抬头时却无意中看见殿外隐忍的空桐。
平静的眸中终于破裂一丝痛楚。
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像极了男儿的女儿,他与尘嚣的女儿。彦尘嚣,他唯一的皇后,已逝一年,这一年里他浑浑噩噩,才终于导致了皇弟的谋反成功。
从始至终,他都不害怕死亡,死去便等于再见尘嚣,他有何好怕的。他只怕自己的离开,再也护不住他们的女儿,只有十二岁的空桐。
转眸镇定。
燕秦皇帝沉痛又严苛地看去已经走到跟前的皇弟:“燕秦帝国日后交到你的手上,必要让百姓安康,国力强盛。”
燕秦皇帝身前站定的祁亲王微微一震,倏尔恢复平静,俯下身子,贴近自己叫了三十多年皇兄的男人,刀入身躯伴随着他古井无波的声音:“自然,皇兄自可放心。”
流血的疼痛让燕秦皇帝朝前倒下身子,恰恰倒在了离得极近的祁亲王,他的皇弟身上。穿过皇弟的肩头,他看见了双目猩红欲要朝着殿内奔来的空桐。
无力的手此刻奇异地力大无穷,扣着祁亲王的肩臂,燕秦皇帝痛苦的眸牢牢地瞪着不远处的女儿,无力地口型,反复着一个字。
逃……
快逃!不管怎样,你必须活下去!
可是空桐她走不动,她流着眼泪想要冲上去杀了曾经那样宠爱她的皇叔,她又想理智地听从父皇的话,忍辱负重。
沉重感来的无法抵抗,满目疮痍,泪似血涌的空桐险些跪下时,一双有力的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如同木偶的她迅速逃离了这个宛如地狱的皇宫。
火光里,他娇小坚毅的女儿渐行渐远,燕秦皇帝终于放松了苍白的五指,漂亮的眼帘即将阖上的时候,古井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
“哥哥,你爱那个女人已经爱到这个程度了吗?死……如今也算是一种幸福了,是吗?”
他轻轻地直起身
子,刀在他手的控制中拔出,鲜血腥浓的气味弥漫,“可是空桐呢?你竟然就真的放下了你唯一的女儿?”
眼帘再次抬起,那一掀的动作轻慢动人,在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他只看了眼前的皇弟一眼,视线便落去了下方——他腹部的伤口以及皇弟手中染血的刀刃。
苍白的皇帝唇角轻勾,祁亲王的瞳孔一缩,这个笑容曾经美艳至极,只是曾经的美艳中终是带着杀伐果决,而如今只剩悲寂无边。
他的皇兄,曾经也是个轻轻一笑便令人胆寒的人,智计无双,一直是他不可企及的高山。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高山一寸寸塌陷,陷入了他脚下,任他俯视。
皱起眉心,他不能理解自己此刻复杂莫名的心境,皇位已得,他心中那根刺为何还是没有拔出。
“你不会害空桐的,我知道。”
他听见皇兄这么说,眉心更是一皱,向后移动拉开彼此的距离,他要看清如今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为什么还能如此自信。
脸上忽然一凉,平静的神色终于破了,微讶的眸中倒映着皇兄靠近的苍白凄美的脸,他看见了皇兄温柔的眼,想起了儿时太傅面前公然朝他做鬼脸的那个兄长。
一吻轻轻地落在祁亲王的额头,他僵硬的身子不知冷暖,听见温柔的声音最后说道:“因为她和我太像了,性子太像了,你不会伤害她的,不会。”
僵硬的祁亲王依旧没有动弹,直到身后传来沉重的步履声响,他才错愕地站直了,看去倒在龙椅上,死得安静祥和、带着微笑的……兄长?
指尖无意识地抚摸去额头,眸微眯,不会吗?
你凭什么如此自信,连你都死在我的刀下,我不会伤害空桐的自信,你倒是从哪里得来的?
新的燕秦皇帝嘲讽地一笑,一双阴蛰的眸始终定在座上的皇兄身上,他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来人,全力搜捕启明公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陛下!”
这一声陛下的响起,让龙椅前站定的新帝背脊一震,片刻后恢复平静,身后领命的人已经离开。
新帝平静地坐去龙椅边缘,犹豫了片刻探手抚上紧闭眼帘、容貌俊美的皇兄唇上,他平静的眸中渐渐不安、彷徨。
挥之不去的心烦意乱。
被强行拖走的空桐没有闹,没有挣扎,唯一不顺从的是那双明亮圆润的眼睛始终望着圣明殿的方向,始终不移。
“空桐……”站定江边的向南枝轻声唤着月下无神的女孩,最后血剑插入泥土,他双膝跪下,“殿下,陛下已死,如今唯一可以为陛下报仇的只有殿下了,还请殿下拼尽一切也一定要活下去!”
他抬起头,仰望着慢慢将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的空桐:“殿下难道忘了,陛下三十岁寿辰时,您当着文武百官,当着陛下亡后的面所作的誓言?”
我公仪空桐就算身为女儿也要做一个双手撑得起燕秦帝国的女儿,因为我是彦尘嚣和公仪睿景的女儿,是燕秦帝国尊贵无比的皇嗣。
那时候的她多么骄傲,不过八岁却豪言壮志,空桐僵硬的脸上笑得苦涩。
“殿下既然依然记得,请一定要实现,那些始终忠心于陛下的人,等着殿下手刃那乱臣贼子,重建燕秦帝国!”
空桐微讶,没有发现心中所想的话,竟然说了出来,混沌到了这个地步,向南枝还妄想她能报仇吗,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了。
却没有给空桐多余的时间,远处马蹄声渐近,向南枝将空桐拉至身后,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下属武袭人,道:“保护公主,顺江而下找到陵南都城郡王。”
“是!属下必定拼死护得公主周全。”武袭人粗犷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宛如生死早已无太多区别。
混混沌沌的空桐被武袭人拉着上了江船,江船渐离黄土,向南枝望着渐渐远去的船影,感到一丝奇怪。
空桐不该是如此的才对,就算亡国是那样的惨剧,他依旧不觉得空桐会迷茫惊恐至此才对。
身后更近的马蹄声剥夺了他更多的思考时间,血剑拔出,他剑指月轮,对着仅剩的士兵喊道:“今日就算身殉于此,我们亦是燕秦的勇士!”
“勇士!”
“勇士!”
……
江岸上传来声声壮言,而后是阵阵刀光剑影,月影下传到江船上人的眼中,是那么的稀薄。
空桐茫然地看着那方稀薄的亮光,幽幽地问身边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武袭人,公主殿下。”武袭人回答着她的问话。
“向少师很信任你。”空桐的视线依旧不变,声音更加飘渺诡异。
“承蒙少师大人厚爱。”武袭人略微一愣,谦逊地回答。
听完武袭人的回答,空桐幽幽一叹,然后老气横秋地微勾唇角,戏谑地说:“的确是厚爱了,你怎么能背叛给你厚爱的少师大人呢?”
武袭人惊恐地抬头看去身前不足三步的人,当发现不妙的时候,连忙伸
手擒人,却还是晚了一步,携着一抹始终不散的戏谑笑容,公仪空桐一步跨出,身子砰一声落入水中。
水花溅起,却再无人影。
只慌乱了一刻,武袭人眸中一冷,立即对距离稍远的三名士兵说道:“赶紧下去找人!”
四道水花溅起,悠悠的江船顺着水波微荡,没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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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梦醒民间游
“千青,三娘先和你说清楚了,你若是要救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可得你自己出钱才行。这又是医药费又是伙食住宿,以及路费,三娘可不是开善堂的,没有这么多闲钱养闲人。”
船舱里八仙桌前坐着的女人浓妆红唇,妖妖娆娆地摆看着自己精致的指甲,轻蔑的眼神都不愿给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以及坐在旁边的少年一个。
那坐着的少年面容清艳,让人看了一眼便想要再看第二眼,乌黑亮丽的发衬得肌肤极透白,精致的轮廓上,五官也如精雕细刻。
犹是那双眸温柔却不多情,微乱却不慌张,淡定从容,悲悯怜惜,剔透的好似两颗琉璃水晶珠子。
这是一个第一眼便能叫人看到惊艳的少年。
他只犹豫了一刻,紧抿的唇便松开,声音竟似清风过林间般洗涤尘心:“三娘,你之前说要重金买千青入千仙阁的话,可还算数?”
木千青回头看去桑三娘,那双琉璃水晶眸子干净的让人心头一紧,一双薄唇淡色毫不鲜艳。
桑三娘立时转头看去那床上昏迷的小子,微微感到奇怪,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子为何能让千青如此牺牲自己。
轻咳一声,淡定地喝上一口茶,桑三娘觉得这些不是自己一个鸨儿应该想的,既然千青同意入千仙阁,对于她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她已经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陵南都城的男人女人们会为了一个叫木千青的少年,怎样的挥金如土而不皱眉分毫,如何地思念佳人而夜不能寐。
“这话自然是作数的,可是千青你可想好了?这千仙阁可不是你如今想进,日后想走都随意的地方。”妖娆的三娘收了一分艳色,清明的眸看去木千青。
“千青明白。”这一句四字宛如叹息,悠悠长远包含着淡淡无奈心思。
再次看去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木千青微垂眸,瞧见那被角隙缝中握紧的小手,麦色细腻。
听完千青的回答,三娘心中自是喜悦,面上也是笑意盈盈,可是瞧着那张粉雕玉砌的侧脸,又止不住心疼一下。
不再多做逗留,从千青房中出去的三娘只留下一句保证,保证那昏迷的小子医药费用无需千青再多做费神。
安静中,一声轻笑好似露水滴落琵琶琴弦,清脆曼妙。温柔的少年,唇角微勾,细致精巧,光色纯净的视线落在床上人的脸上。
“这江船顺流而去,目的地是陵南都城。你若是不愿到那里,晚间人少时,可在船尾寻到一小舟,干粮在我房中柜子里便有,你自可取去。”
木千青轻笑得温柔,那小舟和干粮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天随人愿,他如今已经用不到了,只是他不确定她是否需要。
若是她需要,他该如何来去?
若是她不需要,那她又要怎么做呢?
心绪因一个昏迷的人可能的选择而轻易紊乱,木千青温柔的眼眸渐渐的暗淡了光芒,他其实是更希望她不需要的吧。
房中依旧安安静静,木千青说出的话仿佛投入了枯井中,不惊起丝毫的回应。手上是为她擦拭细汗的锦帕,他握的极紧,然后轻轻舒出一口气,仿佛放弃般重新湿了帕子为她擦汗。
等所有事情做完了后,木千青放下帕子,落下一分眼帘,也不知其中的幽光是明是暗。
再抬头,留下最后一句:“好好休息,你的伤势严重,若是……晚间我再来为你换药。”
阖上门的声音响起后,多许阳光透过窗棂投来,晃动了好一会儿,床上才有了一丝动静。紧闭的眼帘掀起,明亮圆润的眼睛透着一抹暗光。
侧头看了一眼门扉,然后又望去上方的木板,慢慢地眼帘又阖上,好似方才的清醒从未有过。昏迷的人神情从始至终未变分毫,苍白虚弱。
晚时,江水呈现幽红颜色,江风凌烈,声响极大。
木千青只看了一眼这样的天气,不知为何竟笑了,这一笑叫看见的厨子经不住痴看。
他大胖子在千仙阁掌厨多年,怎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却唯独没有见过木千青这般独特的。
若光论五官面容,却是比不过如今千仙阁魁首怀梦的,可是这少年身上就是有一种温柔的祥和之气,让人不由放松,不由心静,不由地一看再看。
“胖叔,粥好了吗?”
温柔的声音响起,犹如月辉落在竹林中,叫人痴醉心甘。
胖子一震,竟然不知道自己也能有这么文人墨客想法。
他憨厚地朝着木千青一笑:“好了,来这一锅你端去,
还有这些素炒。胖叔知道你不爱肉食,不过年少时就该多吃些,不然以后长不高可找不到媳妇儿的。”
木千青温柔地笑,接过食盘后有礼地道谢,退出厨房后,安安静静地朝着自己的房走,神色不说极悦,却微甜。
看着纤瘦的背影飘远,胖子不由地又感叹道:美人,真是美人。感叹完了,又开始切菜烧油,却忽然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怎么会对他说娶不娶媳妇儿的事呢?”
胖子皱眉,这入了千仙阁的小倌,除了被一些大富大贵的公子买去当男宠,或者小姐买去当面首,便是在千仙阁过上一辈子的,哪里还有娶媳妇儿的可能呢。
胖子惊讶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却更懊恼自己怎么说出的当下没有反应过来。想起那张温柔的笑脸,似水的明眸,胖子心里疙瘩一样的愧疚又悄悄散了。
房门推开,木千青先是看了一眼那已经清醒地靠着床边木墙,到处无助张望的……灰兔子。对于自己这样的想法,千青没有掩藏地笑了出来。
一双圆圆的眼睛,黑珠子极大,骨碌骨碌地转悠着,茫然无辜地看着房内一点一滴,麦色的侧脸上染着一抹不正常的丹红,小嘴紧抿却是苍白干燥。
许是又发烧了……木千青快了一分进屋反手阖上门,将食盘放在桌上,然后走到衣箱前,拿出几件自己最厚的衣服,为床上迷茫的灰兔子披上。
“今夜江风大作,你又有伤在身,再不可受凉染病了。”可惜已经病了,靠得近,千青能够感受到眼前人传来的不正常热度。
他眸中有些伤感,似是心疼。
灰兔子圆眼一眨,有些不明白,然后沙哑的声音说:“这里、是哪里?我、我又是谁啊?”
问得唯唯诺诺,真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无辜的视线怯生生地落在木千青温柔的眼上。
好漂亮的眼睛,睫毛真长,眼轮真美,还有那眼神就像看着自己最深爱的事物一样温柔。
木千青看着那双圆眼里的惊艳,心里有一丝喜悦,平和亲切地说:“这是陵南都城千仙阁的船只,驶回陵南,至于你是谁……”
眸中一缩,木千青不知为何一下落寞,倏尔罢了,又恢复平和模样,让灰兔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心里一阵诧异。
“你是我的亲人,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肌肤似玉魄无瑕的手揉上那颗小脑袋,他宠溺的笑容,纵容的便像是对着自家无理取闹的弟妹。
空桐身上一震,这个少年好奇特,这么干净纯洁,却叫她如何都看不透。状似乖巧地低下头,可垂着叫人看不见的眼中却暗光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