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柳睿的悉心照料和强硬的态度,安明儿第二天竟然精神了不少,也不一直躺着了,常常坐起来,和安织造和柳员外说话。大多数时候是和柳睿腻歪在一起,他怕她累,就让她靠在他怀里,替她捏捏手,一边说着话。
战云本来要去看她,那会儿安织造刚出来。可这娃走到门口,就顿住了。门里那副郎情妾意的样子,确实扎痛了他的眼睛。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也不管安织造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就径自转身走了。
他一个人在偌大的花园里转悠,越走,气就越不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好像堵着什么,压得他眼前都发黑。
他想,这是应该的。因为是他抛下她走的。
可,可是,她当初竟也没有留他一留!私心里总是怕,怕那个时候她若是在他面前落泪他会如何。也许他还是会走,可是必定走得心如刀割。不像后来,人走了,整颗心也像被掏空了一样,好像一点都不痛。回到山西,好半个月,突然有一天,一下子翻到她给他做的那件衣服……那个时候,真的比心被割了还要痛。
而她,她……一转身,就一点都不在乎了……欢欢喜喜地嫁了人,一点都不惦记似的。
怎么会这样?!先前龙二那小子说的时候他还不信,可,她怎么就真的像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明明就说过喜欢他的!
此时战云只觉得被心里那些东西折磨得大汗淋漓,无论如何也无法解脱。最终要发狂。终于一怒之下,抬掌拍断了旁边一棵不知道什么小树。草木无辜,一下子轰然断裂,那声音将他稍微拉回了神。
一声细细的女子惊呼响起,让他一愣。
熟悉的声音让他本能欢喜,可是回过头。心又像沉到了十八层冰潭。
本来。柳睿看安明儿精神尚好,于是亲自给她做了全身按摩,帮她放松了一下在床上躺了许久的筋骨,然后扶着她下了床。此时正是傍晚,窗外的云烧得好,一大片一大片,不见尽头。小福好喜欢,便央着他带她到花园走走。
柳睿想着,走走就走走。她那么小一只,若是嚷嚷着累要撒娇,他再背她回来就是。
可没曾想,直走到花园。突然听到一声怪响。结果就看到了这个一手是血的怪人。
安明儿的视线落在战云手上,那血还在滴落。本能地想出声,但是扶着自己的那双手突然一用力。她一愣之后,便回过了神,别开了脸,把脸埋在柳睿怀里。
战云的眼睛又一沉。
柳睿松了一口气,一手搂着娇妻。皱着眉道:“战公子?您这又是干什么?我们家好好的树,没惹着你吧。”
不错,宅子是姓柳的,花园是他的,树当然也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战云阴沉着脸不说话。
最终僵持了一会儿,安明儿低声道:“相公。”
柳睿的身躯几不可闻地一颤,随即眼睛就如化开了的春水,柔声道:“娘子,怎么了?”
安明儿轻声道:“妾身身体不适,唐突了贵客,是为失礼。何况我也有些累了,不如让我先回避吧。”
柳睿马上道:“是我考虑不周,我们回去。”
说着,就要走。
谁知刚走了两步,后面就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现在才讲礼义廉耻,是不是晚了?还是说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