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起身体的时候,瘙痒的感觉像是刻在骨头里,万千的蚂蚁在身体里,在皮肤底下游走,右侧的手在不断地战栗,肖落习惯地把右边的小臂咬在嘴里,留下清晰的清晰的牙印。
痛苦之后就是疲倦,深深的疲倦,累的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堕入无边的黑夜。
黎明将永远不会到来。
谢柏群第二天来到警局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到时间接近中午了肖落也没有出现。
北区刑侦支队的队长看着显然在走神的谢柏群,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手,问:“你在听吗?”
“在听,你说到受害者的身上虽然有大量烧焦的皮肤,但是解剖结果显示肺部并未吸入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尸检结果更加符合溺死的症状,同时由于这两件事情的叠加且受害者本来为独居,且入秋后天气转凉,发现遗体可能是死亡很长时间之后,很难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谢柏群毫无感情地复述道。
“啊……没错是没错……”支队长心想这位新来的重案组的组长专注的态度真的很像在走神。
熟悉谢柏群的几个人知道他是真实地在走神。
钱澈几个人也不傻,大概知道九成九和肖落有关。但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打电话给肖落肖落也没接,只是下午的时候上面派了人过来,点名找肖落,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也不知道肖落去哪儿了。
最后还是谢柏群从一打资料里抬了个头,浑浑噩噩地问:“这么热闹?什么事?”
“审查的过来找肖落,但我打他电话他没接。”钱澈有些无奈地说。
合着他们在这儿尴尬半天了,谢柏群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谢柏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找肖落干嘛,用自己的手机给肖落打了个电话,这会儿倒是通了。
那边没出声,只有很浅的呼吸声透过来。
谢柏群尽可能平静地说:“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完了吗?身体好点了吗?审查的同事在局里等你,你如果检查好了就快点回来吧。”
不管肖落有没有去医院,在接受审查的档口,让审查组的人听到肖落乱跑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谢柏群是从肖落的角度出发故意这么说的。
过了很久,对面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嗯的回应。
肖落来局里之后就跟着审查员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钱澈和周居席几个都有点担心。因为肖落进来的时候脸色很差,整张脸都是白的,微微弓着腰。
这场问话只持续了一个小时,比想象中的要短很多。
“辛苦了,几位喝口水吗?怎么样?”钱澈也是老人,这种场面倒是比谢柏群有面子些,主动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说:“我们认为他并不适合再继续参与案件,具体的还要等我们和上级反映之后的综合考量。”
从半开着的门里,肖落显然也能听见这一切,审查组的人看着肖落也叹了口气,他们嘴上已经说的非常客气了,实际的情况是,在那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肖落只是坐在他们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确切地说是说了几句话的。
他们问:“你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有意义吗?”
肖落略微抬了抬眼皮,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地反问他们:“有什么意义?”
“肖落,你如果继续这样不配合的话,我们接下来或许会持续监控你,你也不能回到工作岗位上。”
“那就这样吧。”
“你不想再回到岗位上了吗?”
后面不管再问什么,肖落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对方反馈给上级之后,陈金近的电话很快打给了鸥津市市局,肖落接自己的老领导的电话的时候语气倒还挺好,一声声中规中矩地应着。
“陈叔,我知道,我没事,我就是突然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会。”
对面的领导大概是气急了,或者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办公室里的人没有刻意想偷听都能听见那边在咆哮,问:
“累了就累了!想放假就说想放假!两个月病假不够我就再给你批两个月!你在鸥津市要是干的不的劲我就申请把你调到我手底下来,我这儿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你是我带出来的人,不能说这种窝囊话,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