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笑容里带着纵容。而容嘉上却又克制住了。他把冯世真拉了起来,理了理她有些乱的鬓角,把她搂在膝上,道:“我饿死了。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对南京比我熟,知道什么好吃的馆子不?”
一二五
冯世真正坐在容嘉上怀里,冷不丁被他叫“先生”,脸颊一下泛起薄薄红晕。
“哎,别这么叫呀。”
“那怎么叫?”容嘉上戏谑道,“叫你先生不对吗?那叫你什么?达令?宝贝?”
冯世真捧着男人英俊的脸,用吻封住他可恶的唇,片刻后哑声低语:“嘉上,你要乖。”
这下换成容嘉上轰地红了脸。
冯世真得意大笑着,把他从沙发里拽起来,“走,我带你去吃刘一刀家的花雕醉鱼!”
冯世真到底在金陵读过几年书,对当地还是比较熟悉的。她带着容嘉上去了一家颇有名气的老字号饭馆吃晚饭,点了店家的招牌菜,叫跑堂的温了酒。
天寒地冻,温热的酒下了肚,涌上一股暖意。这里不是上海,两人也心照不宣地只言不提上海的人和事,开开心心地吃饭谈笑。冯世真捡了一些念书时的趣事说给容嘉上听,容嘉上听得津津有味,又说了些自己在重庆的生活。
“学校靠山,阴冷潮湿,同学们大部分来自重庆地区一带市民家,少部分是我这样被家庭排挤的孩子。”容嘉上回忆着,倒没有什么怨气,“学校后门出去后,有一条小路能上山。我们总爱趁教官不注意的时候翻墙出去玩。”
“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冯世真是在平原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对大山也十分好奇。
“男孩子们主要是去打鸟。”容嘉上笑道,“尤其我们学会用枪后,就用零花钱从猎户手里买来土猎枪,周末就进山打鸟,打野鸡,然后在溪边烤着吃。不过后来有一次枪出了差错,把一个高年级的男孩的脸炸伤了。后来我们也不敢乱玩枪了。”
“学校里的生活呢?”冯世真问。
容嘉上笑道:“枯燥,但是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教官对我们很严格。如果能克服那种反叛的心态,那么你会明白,教官们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况且我在学校里还是很受优待的。毕竟我还姓着容。”
“被欺负过吗?”
“当然。”容嘉上握着冯世真的手,“我性子其实挺冲的,又傲气。尤其是刚去头两年,很倨傲不逊,于是惹了高年级的学长看我不顺眼。我们经常约了去学校西门外的树林里打架,还被教官抓到过,全部都记了过。”
“朋友呢?”冯世真撑着脸注视着他,姿态犹如聆听情话的少女。
容嘉上同她十指紧扣着,温柔看着她,说:“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有好几个,现在也都还保持着来往。你别笑,但我真的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我相信你。”冯世真笑嘻嘻,“那么有趣,难怪你舍不得回上海。”
“可幸好我还是回来了。”容嘉上亲了亲她的手,“我不回来,怎么遇见你?”
冯世真觉得一簇电流自被亲吻的那片肌肤窜过全身,整个膀子都在发麻。她轻声说:“你信不信,如果有缘,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相遇的。”
“我信。”容嘉上说,“到时候,我会去找到你,走到你面前,请你跳舞。”
冯世真想了想,问:“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初我在跳舞厅里请你跳舞时,你是什么感受?”
“我脑子里一片空。”容嘉上说,“你的目光坦荡荡,像是没有云遮着的月亮。我看着你的眼睛,就什么都不想了,只能跟着你走。我记得你很紧张,其实我比你更紧张。我怕我舞步笨拙踩着你的脚,怕被人嘲笑。我使出浑身解数,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跳舞。”
冯世真被逗乐了,“你居然会怕被嘲笑?”
“我有很多害怕的事。”容嘉上说,“我怕我太年轻,撑不起容家;我怕作出错误的决策,失去下属的拥护;我怕我变得像我父亲一样,在争权夺利中迷失了自己。而我最怕的是,是失去你。世真,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光。我每次看到你,就有一种摆脱梦魇醒过来的感觉。只有你能提醒我不要忘了梦想,只有你一次次来到我身边,救下我,把我从悬崖边上拉回来。所以,世真,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快乐。”
“我知道。”冯世真轻声说,“那你知道吗?我撒过很多谎,多到我都记不住了,多到连我自己有时候都分辨不出真假。但是,当初我第一次在跳舞厅里见到你,我不知道你是谁,却一眼就喜欢上了你。这是真的。”
“我知道。”容嘉上微微歪着头,温柔一笑,“世真,我也爱你。”
吃完饭出来,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牛毛细雨。容嘉上把贝雷帽扣在冯世真的头上,用大衣裹着她,沿着长街往酒店走。也许是晚饭的红酒让他们都有些醉了,两人顶着旁人的目光,一路大声说笑,若无旁人,向全世界宣誓自己的快乐。
“最喜欢什么颜色?”冯世真想着,“红色和蓝色。你呢?”
“绿色。”容嘉上回答,又问,“喜欢听什么音乐?”
“喜欢听梅先生的戏。”
“我喜欢西洋的交响乐。”容嘉上自嘲道,“比起别的在国外长大的公子哥儿,我算是最土气的。大概因为这点,我格外稀罕西洋的玩意儿。”
冯世真被他逗得直笑,“那你第一次和女孩子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十七岁那年夏天。”容嘉上毫不遮掩,“你呢?”
冯世真也很坦然道:“念女中的时候,偷偷喜欢过教我们英文的老师。”
“你居然喜欢穷酸教书匠?”容嘉上叫。
“我就是穷酸教书匠!”冯世真伸手掐他的腰。
“先生饶命,我错了!”容嘉上笑嘻嘻地躲,又伸手臂把年长的情人紧紧拥进怀里,吻着她的额角,“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只准喜欢我一个!”
冯世真被年轻男子热腾腾的体温包围着,呼吸里全是男人身上清爽的古龙水的气息。她觉得微微晕眩,像是中了咒语似的,容嘉上说什么,她都跟着点头。
“脑子里只准想我一个人。”
“嗯。”
“要觉得全天下只有我最帅气。”
“好。”
“每天至少要要亲我十次。”
“这都能计算……好吧。”
“还有,还有……”
容嘉上絮絮叨叨,浓长的睫毛上沾着雨水,英俊的面孔焕发着光。冯世真情不自禁,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用吻封住了他说个不停的嘴唇。
帽子滑落,掉在湿漉漉的地上,可专注接吻的两人谁都没在意。
路人经过,发出不以为然的啧啧声。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雨夜里凝结成了白雾。冯世真抬手碰了碰容嘉上湿润的睫毛,手随即被握住。雨滴变大了,容嘉上脱下外套罩着冯世真的头,拉着她朝酒店跑去。
他们嬉笑着冲进了酒店大堂,在旁人侧目下拉着手跑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俩。容嘉上已忍不住将冯世真推在墙上,低头狠狠地吻她。
冯世真又兴奋又紧张,生怕有人进来看到。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放浪形骸,像是无意中从身体里释放出了一个张狂的灵魂。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哄住了容嘉上,一直等到两人走进了房间,就被男人一把抱住压在门板上。
冯世真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气烟消云散。她浑身酥软,任由男人一步步侵占,而自己只能回应以喘息和颤栗。
容嘉上甚至来不及脱去彼此的衣服,抬高了她的腿挺身进入。冯世真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喘息,随着顶撞断断续续地呻吟着。他们拼命地亲吻,身躯紧紧纠缠着,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来。那随着疼痛而来的巨大的愉悦让两人都有点乱了手脚,耳朵里都是一片嗡嗡乱响。
一阵天旋地转,冯世真被放在了沙发上。容嘉上直起身,嘴角噙着笑,一件件脱去身上的衣服。
衣服下有着饱满而坚实的肌肉,那已是成年的男子强健的体魄。容嘉上脸上那些曾经稚气柔软的棱角也不知在何时已被磨得锋利硬朗,整个人犹如急待出鞘的剑,正在剑鞘中嗡嗡鸣响。
他的肌肉有着经过长年累月锻炼后的精悍洗练,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线条流畅,双腿笔直修长,充满了让画家顶礼膜拜的美感。
“好看吗?”容嘉上问。
冯世真满脸通红,却诚实而坦然地回答:“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容嘉上却因这句话浑身肌肉猛地绷紧,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扑过去紧紧抱住情人,用力吮吸着她的唇,狠狠地把硬热顶进了她的湿润软烫之中。冯世真在他的身下颤抖着,仰着头发出难耐的低吟。容嘉上咬着她修长的脖颈,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串红痕。
“这样呢?喜欢吗?”
“喜欢。”冯世真汗湿的指尖描绘着容嘉上清俊的轮廓,唇印在他额头上,“嘉上,我是你的……”
这一刻,容嘉上冲动得几乎想哭出来。他恨自己太年轻,自制力远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多,他觉得要是再让冯世真再多说几句,自己怕就要忍不住了。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会撩拨人,轻易就能让他疯狂。
“嘉上……”冯世真迷乱地吻他,“我喜欢……”
“别再撩我了!”容嘉上赶紧吻住了身下人的唇,封住了那些会让他失控的话语。
冯世真用蒙着水雾的双眼注视着他,微微一笑,像是一朵牡丹悠然绽放。
容嘉上终于丢盔弃甲,放弃了从容的步伐。当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片衣物滑落在地毯上,他俯身拥住了那具汗湿柔软的身躯,投入无边欲海。
一二六
一场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床铺凌乱,浴室里水声淅沥。
浴缸里,容嘉上靠在冯世真的怀中,一脸餍足和慵懒,像是一只吃饱了的豹子在主人怀里撒娇。冯世真在给他着洗头,动作轻柔,两手洁白的泡沫
。
“话说回来,”冯世真忽然开口,“你就这样跟着我跑到南京来,你家里的事怎么办?你爹不是还躺在医院里吗?”
容嘉上睁开眼,说:“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我怎么会担心容家?”冯世真轻声嗤笑,“只是,芳林和芳桦她们还好吧?”
“我还要谢谢你救了芳桦。”容嘉上拉住了冯世真的一只手,按在胸膛上。
“我不算救了她。”冯世真把手抽了回来,“如果能再早一点,她根本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你已经尽力了。”容嘉上转过身来,“我是她的大哥,保护她是我的义务。她受伤,是我的失责。她告诉我你解决了那个侮辱她的人,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个仇并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冯世真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我,世真。”容嘉上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是容家和孟家的恩怨。你没有做错什么。”
冯世真勉强笑了一下,“我现在就在犯错呢。”
容嘉上说:“我是你的错,你却是我所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你才活了多少年,现在用‘最’这个字是不是太早了?”冯世真笑着打开花洒,给容嘉上冲去头上的泡沫。
这一夜,冯世真睡得很沉。男人年轻健壮又滚烫的身体拥抱着她,带来一股难以描绘的舒适与安心。她第一次在男人的臂弯中沉睡,却又像已经做过千万次一样自然。好似他们原本就在一起,只是中途把对方弄丢了,然后经过千辛万苦,又将彼此重新找了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闹钟响了。
冯世真刚动了动,容嘉上就越过她的身子,伸手把闹钟关了。
冯世真迷迷糊糊地说:“要起来了……去浦口赶火车……”
“不急。”容嘉上用手臂禁锢住了她绵软无骨的身躯,一下下吻着她的唇,像个饥渴了一夜的人终于得到一碗甘露。
冯世真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浑身懒洋洋的,身体里涌动着酥麻惬意。她满足地叹息,抬起手搂住身上人矫健的肩背,任由自己被一股强劲灼热的力量贯穿。
清晨的欢爱温柔缱绻,尽是亲昵的耳鬓厮磨,碎吻低吟。容嘉上耐心而细致地做着,在室内朦胧的光线下凝视着身下人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像是在弹奏一首晨光曲,又像是在品味一道最精致的菜肴,虔诚而认真,用身体去感受着神给予自己的恩赐。
冯世真在潮水的冲刷中喘息着,半睡半醒,觉得好像在做梦,直到高潮来袭,像一柄利刃刺穿胸膛,激起剧烈的反应。
容嘉上紧绷的背脊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两人气喘吁吁地紧紧相拥,良久无语,回味着那美妙绝伦的余韵。
容嘉上食髓知味,到底精力旺盛,没过一会儿又缠了上来,在冯世真身上舔来拱去,像是个找吃的小狗崽似的。
冯世真有些哭笑不得,又舍不得推开他,只得柔声哄道:“我真的要去赶火车了。最迟,后天也得到北平才行。”
“不用这么麻烦。”容嘉上的手指把玩着一缕发梢,笑道,“北平冷死了,我们先在南京多住两天。我有法子让你准时到北平。”
冯世真不得其解,还想进一步询问,容嘉上却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到最后,冯世真果真被容嘉上半哄半拉地留在了南京。
南京不如上海繁华,但到底是古都,底蕴浓厚。冯世真还是稍微计划过,觉得他们白日里可以去走访一下名胜古迹,尝一尝当地的特色菜肴,才不枉小住两日。可是所有的计划到了容嘉上那里全都打了水漂。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初尝云雨,又深深相爱,很是有几分不知节制。
容嘉上只知道吃饱喝足后把情人往床上一扑,就什么都不管了。冯世真最初还试着抗议两声,却发现自己的强势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而爱又让她对容嘉上格外心软,忍不住想去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天什么时候黑了,又什么时候亮了起来,统统不知道。只知道爱人的眼睛在黑暗中是那么明亮,只知道没有光也能描绘出对方迷人的轮廓。
身体会疲惫,可是心里却总揣着一份急切。急切地想要再靠近对方一分,急切地想再索取一点什么。谁都不知道分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可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是过一天就少一天。
所以每次欢爱就像没有来日一样。畅快无拘,奔放投入,抵死缠绵,仿佛要这样到世界的尽头。
在这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城市里,他们无拘无束地度过了短暂的两日。
到了第三日早上,冯世真坚定地推开了又蹭过来求欢的情人,起身更衣,收拾行李。
容嘉上半躺在床上,看着冯世真脚步轻盈地在房间里走动。她穿着一条单薄而宽大的旗袍,走动间纤细窈窕的腰身时隐时现,引得他的血又有些躁动。
这几日的相伴,让他对冯世真多了许多以往从没有的了解。就像一直远观着一副美丽的画,如今
终于可以走到跟前,看清了画里的笔触和细节。
冯世真喜欢蓝色,衣裙多是这个颜色。她喜欢吃辛辣的东西,吃湖南菜也面不改色。她除了打得一手好桥牌,还会弹一点钢琴。她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喜欢研究衣料香水,她喜欢数学,闲着没事就解题玩,还喜欢外国的悬疑小说。他们俩总是在缠绵的余韵里依偎在一起,争论着书本里的凶手究竟是谁。错的那个人就要甘心受罚。
冯世真身上有一股宁静沉稳的气质,让容嘉上觉得非常安心。好像和她在一起,时间都放慢了,那些让他焦头烂额的事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他守在冯世真身边,像是沐浴着阳光的树,枝叶舒展,欣欣向荣。
冯世真对着镜子化妆,抹上了昨日容嘉上在百货商场里给她买的一支颜色娇艳的口红。容嘉上走到她身后,搂住了她,温热的唇印在她微凉的脖子上。
“别闹了。”冯世真忍着躁动,哑声说,“我要再不去北平,我大哥收不到我的电报,会担心我的。”
容嘉上含糊地嗯了一声,说:“我陪你去北平。”
冯世真惊讶地转过身去,“你还要跟着我去北平?那上海的事你就真的丢下了?虽然我并不在意,但是你爹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吧?”
“他醒了后,我的人会通知我的。”容嘉上把冯世真转过去,给她戴上项链,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望着镜子里难舍难分的两人,“我一切都心里有数。你只需要允许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冯世真抬手,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声。
时下从上海去北平,并没有直达的火车。旅人北行,先去南京,坐渡船过长江,从浦口坐火车到天津,再从天津去北平。如今冯世真被情人留了两日,预计到北平的时候就晚了两日。不过容嘉上说他能解决,也并不是夸口。
容家的司机开着那辆崭新的小汽车,驶入了南京小营机场。
这是个阴沉的冬日,寒风中时不时夹着一丝冰凉雨滴,带给人不经意的轻颤。云一般的雾气在荒凉的郊野上飘荡,远远望着犹如一张抖落开的巨大无比的薄纱幕帘。
冯世真扶着帽子走下车,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一架雪白的私人小飞机。
飞机已经准备就绪,机械师摘下手套,同容嘉上握手谈笑,讨论着飞机的各项数据。
冯世真极少看到容嘉上这么快乐。他的笑容格外轻松恣意,仿佛能把阴郁的天空都照亮。他注视着飞机的目光是狂热的,好像对方是自己最心爱的姑娘。他跟着机械师钻到飞机下,观察着升降轮,手充满爱意地拍着机身。似乎在他眼里,这不是一架金属机器,而是一个活物,是一匹通人性马。他能和它交流,并且由衷地喜爱着它。
冯世真见过容嘉上跟着容定坤出门去公司上班时的样子,冷淡沉默,按部就班。容嘉上是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所以不论有多么不喜欢,他依旧把父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但是这种狂热和专注才是他迸射的灵魂,是他精神的动力,是他最为迷人,令她深深倾倒的所在。
“吃惊吗?”容嘉上站在舷梯上,俯视冯世真。
冯世真仰起头,朝他笑起来,“我很喜欢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
容嘉上的眼里全是快乐和爱意。他朝冯世真伸出手,“想看你男人开飞机的话,就跟我来。”
这是冯世真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也是她第一次走进飞机的驾驶舱。这里是个奇幻的小世界,从头顶到脚下,布满了复杂的仪表和开关。
“帮我拿着。”容嘉上脱下西装外套,丢进冯世真的怀里。冯世真局促而好奇地坐在后座上,看着容嘉上轻车熟路地检查着仪表盘,调试着那些不知道功能如何的开关。此刻的他成为了一个大师,摩拳擦掌准备施展他的魔法。
“你什么时候学的开飞机?”冯世真忐忑地问。
容嘉上回头朝她投来抚慰地一笑,“回上海前,在重庆学了整整一年。放心,达令,我不会把飞机跌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