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幅画面中的所有人,包括夏卡自己,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脸上也都带着黑烟。
他们是从血族的屠杀中逃难出来的,没有一个能体面。
而这群猎魔人之所以还能唱歌,还能同夏卡说笑,纯粹是因为在那个年代,怕死的人是当不了猎魔人的。
你手里拿着匕首,对方手里拿着足以灭城的金属热炮,还没来得及跑到人面前,热炮一轰,连个尸体都留不下,更别提高等血族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
每一个猎魔人都是亡命徒。
所以有时夏卡其实都想不明白,在这样悬殊的压力下,人类为什么还会想着反抗呢?
后来,猎魔人的领队柴尔回答了他:“大概就是都是一死,想选条能决定死法的路吧。尤其是夏卡你,只要能把你送到猎之都,那就是把攻下暗夜城堡的希望送到了猎之都,就算我们都死在这条路上也没关系啊,光荣!”
其他亡命徒们深以为然。
吆喝着早晚有一天,反抗成功了要一起喝酒。
身后浓烟滚滚,那场景就好像在天崩于前之时开怀大笑。
还有人敞声说:“要是我们死了,夏卡你就在猎之都给我们造个坟,然后等那一天,再同我们喝啊!”
夏卡一金属球砸在他们头上:“尽他妈放屁!”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但与此同时,夏卡内心也知道,这群猎魔人说的是真心话。
柴尔说的更是真心话,这群亡命徒都希望自己的命,最后能死在反抗血族的道路上。
却不想这个慷慨激昂的意愿,在这次海上逃亡的最后,却几乎成为了一个笑话。
*
船是他们抢来的,改装人是夏卡。
那些物资则是猎魔人们聚齐的。
有夏卡在,这船操控起来并不难,为了安全着想,猎魔人甚至研究出了离岸航线。
即长时间不着陆,绕开所有可能被血族捕捉的陆地,直往猎之都去。
这在他们当时看来是可以轻松实现的目标,因为血族的渡轮靠发动机运行,根本不需要考虑任何风向问题。
只要他们想,船只就是可以按照他们既定的方向走,再加上他们准备的物资充足。
然而,他们却低估了大海。
低估了那占据整个地球90%面积的海洋及其主。
极端冰寒之下,他们竟然遇见了群鲸迁徙,被其所带出的巨大海流一路往远方卷。
也许没有经历的人,永远都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
渺小的人类站在同样渺小的渡轮上,全黑的海水与全黑的天际交接,整个世界就只有船只上能供给光源。
而船只被海流卷的跌宕起伏的同时,人类只能死死抓住甲板上的围栏,眼睁睁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独角鲸覆水跃出海面,向远方奔腾而去。
它们每一只都几乎要同渡轮一般大,长鸣跃起时,所带出的海水能直接在空气中化冰。
倘若一个不小心撞到船只,那必是少不了一番颠簸。
即便没撞到船只,所带出的成吨海水往甲板上涌,也够人喝上一壶。
夏卡等人只能在这样的鲸流中拼命挽救渡轮,却不想一次鲸流之后,船只还是受损严重。
发动机、码表、岛标,等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失去发动机,他们的渡轮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