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津,没能出来。
含章呆住了,脑中仿佛嗡嗡的响,他想起在阳泽中,李孟津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又想起那日龙君漏液而来,吻着自己的手说只争朝夕的话。
小公子后悔极了,自己那天怎么就把他赶走了呢?哪怕再多说一句话,也许现在也不会这么心如刀绞的。
但含章缓了一会儿,也知道,不能再沉湎伤怀了,自己还要去救他。
随即,含章便撑住了气,而后将该说的同胥见心和敖稷交代了出来。
两人一听,胥见心即刻呆在原地,心想这事儿也太大了,国运都被借走了,人间岂不是要战火四起,天下大乱么!妖怪不在乎,可人在乎啊。
敖稷当真如胥见心所言,对什么皇帝,国运的,毫不在乎,他只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惊问,“什么,大人入魔了?龙君怎么可能入魔。”
胥见心回过神,他看着含章面容憔悴的样子,可怜他刚刚醒来,于是便将手中端着的肉粥给含章递过去。含章本来是食不下咽的,但胥见心只说了一句话,“你这么虚弱,怎么救龙君大人呐,他入魔进了幽冥,也许只有你能救他了。”
含章听到这,登时精神起来,急切的询问胥见心有什么办法没有。
胥见心挠挠头,“有肯定有,你先把饭吃了,你边吃我边说。”
最后这顿饭结束,胥见心浅浅的说了说该怎么进入幽冥,要是从前,他肯定是束手无策的,但几天前,他师傅刚给了他一些隐秘的上古典籍。
“幽冥是妖魔能躲开天道,放任杀戮等等欲望的地方,里头弱肉强食,大魔吃小魔的,凶残的很。一般能连通幽冥的入口,大多是特定难寻的阴煞方位,我看阳泽灵眼就是一处,只是很难打开,化蛇想必也是经营多年,填进去无数的人命冤魂。”
只是胥见心对入魔的妖怪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就算千难万险的进去了,里头什么情景没人知道,两眼一抹黑,难道白白进去送命么。”
这时候敖稷也接受了现实,他显得更着急,不仅担心入魔龙君,更忌惮那个企图化龙的化蛇。不过他倒是补充道,“蛟族中也有少许典籍记载,很少有入了魔的妖能自己醒的,一般都是妖族联合绞杀。”
这就有些棘手了,退一万步说,龙君自己醒不过来,要妖族绞杀大人……
胥见心和敖稷面面相觑,觉得这就像个笑话。
那个化蛇兴许还能杀一杀,但龙君该怎么办?那可是有史以来最后一位能召来龙门,并肉身化龙的妖,整个妖界可以说都指望着他们大人了。
即便不看往日情分与大人尊崇的地位,就单单说实力。这些年龙君俨然很少出手了,但众位大妖心中也有数,把他们都困在一起,也不够他们的大人单手捏的。
还绞杀什么绞杀,谁绞?谁杀?
但含章却有别的想法,他想,即便是李孟津入魔了,也应当是强大无匹的,想必不会轻易被幽冥中的什么邪魔外道给吃掉。
那么进了幽冥,就能找到他!
正在这时,门外一只巨大的花斑老虎一跃进了道观,他站在门口询问。
“公子,公子醒了吗?我们几位头领有话说。”
含章一听是驺吾,忽的起身去开门,“驺吾!你们,都来了吗?”
门外的驺吾见含章开门,就由老虎的形态变作了人身,他高大的身躯此刻朝含章弯腰见礼。
“津水之众俱在,我主下落明白,津水妖众愿听公子差遣。”
驺吾说完话,就有几个大妖怪从云头上下来,恭敬的一起拜含章,“公子。”
这些妖怪含章都面熟,有几个自己教过他们算数念书,有几个经常在琼林镇的花池子里碰面,唯独一个老人,含章没见过。
面对这些妖怪,含章就更自责了,他在危机中下意识喊了人家龙君去救自己,结果眼下自己完好无损,龙君却入了幽冥。
想到李孟津浑身魔气的样子,含章就面无血色,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都怪我,我,李孟津他……”
那老人却摇摇头,又伸手去扶住了含章,“公子不必如此,大人他曾在津水畔的孤峰上独自坐了三日三夜,那日我就知道,人心已生,此番,自是他历人劫而去,与公子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