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阳跪在高雅兰的墓前,作为女儿,母亲死去时她应该做的守夜,她想要弥补回来。
这时她并没有哭。
跪下很久后她才开口说话, “母亲,花阳回来了,活着回来了。”之后她再没有说别的话。
山下的律时一直站在原地,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佐北走过来,低声开口“到车上等吧。”
律时这才转身下了台阶。
天蒙蒙亮起来,佐北不得已开口,“我们得走了。”
律时知道自己必须要在天亮前离开这里,若被发现南宫律时出现在宣于家祖坟,肯定会引起混乱。他只得点点头。“你去请木里岚来。”
“是。”佐北边点头边启动了车子。
木里岚靠在沙发上,听完佐北的请求,依旧浮华笑着,“她一定是想要守满三天的,不用我去,我去也没用,放心吧,她不会有事,她是怎样才活下来的。”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了,律时只能在山脚下停留,他不能上去,也不敢派佐北上去,他能做的只是午夜去到那个山脚下,然后在天亮前再离开。他怕花阳会体力不支晕倒在山上。
在墓前的花阳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姿势跪在高雅兰墓前,不说什么,也面无表情。
在第二天的晚上。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只萤火虫,在漆黑的夜里,一点绿光,它越飞越近,直到花阳眼前,花阳伸出手,它就落在她手上。
它静静的停在花阳的手上,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它还是静静不动,花阳开始哭泣,“母亲,我应该听你的话,远走高飞不去找律时,这样他们也不会对你动手母亲,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母亲。”花阳一直哭着,身体剧烈颤抖着,但那只萤火虫始终没有飞走。
最后,花阳侧躺在地上,那只萤火虫就飞到了她的脸上。
花阳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但仍旧流着眼泪哽咽哭着。
木里岚一身黑,神情严肃。在高雅兰的墓地前深深鞠了三个躬,她才转身查看昏倒在地的花阳。
花阳侧躺在地,她不知道哭了多久,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木里岚弯腰擦干花阳的眼泪,抬头示意子林,子林这才走近抱起花阳。木里岚脱了外套,将花阳遮了起来。
对于木里岚来祭拜宣于家,山下已满是记者。这是第三天的中午,在南宫律时第三次的请求下,木里岚才从大使馆移驾过来。
山脚下的车内,律时看着被子林抱着的花阳,“花阳昏倒了!”律时紧紧握着车门拉手,但却不能打开。他虽然贵为总统的儿子,现任国防部长,理应呼风唤雨,但是这一刻,正因为他的这些身份,所以他连下车走近看看花阳也不能。
木里岚被记者围着,微笑着,眼睛却看着不远处律时的车子,转头示意远处子林先走,这边应答着记者的问题,“因为同是慈善家所以前来祭拜的只是高雅兰女士,与宣于家并无关联。”
睁开眼睛的花阳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律时,花阳一时好像忘记这九年的逃亡,忘记了曾被关在四面无窗的小房间里,忘记了父亲母亲佑南的死,忘记了家族的灭亡,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律时还在。
她对着律时笑着,伸手与他拥抱。
律时在使馆守着花阳已经一整天了,一刻也没离开过。他看着昏睡的花阳没有一丝痛苦,平和安宁。以前她的睡相就是这样的,律时欣慰着,时不时浅笑一下。
见到花阳张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然后笑起来,律时想她还是自己的花阳。他俯身与花阳拥抱,摸着花阳的短发,小声温和的说着,“为什么剪短了头发。”
在律时肩头的花阳一下愣住,“为什么剪短了头发?是在那个美国偏僻的小镇上,躲在破旧的旅馆里,是佑南死在异国的那些岁月里,在那个浑身都痛的午夜,剪了短发!”花阳停止了笑,她清醒过来,现在要做的是什么?自己抽血,打盐水,假死,归国要做的就是报仇。
搂着花阳的律时只是心疼的抚摸着花阳的短发。他并没有看到花阳瞬间冰冷的脸。
花阳小声开口,“你不喜欢,我就留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