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心妍不满的指控,瞧着那双凤目中的慧黠,楼轻狂可以肯定,这个妹妹她是故意的!然而他心中却并没有因此而不快,反倒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有个这么聪明的妹子,当真不是一桩坏事!
北堂琊心中些许的不满和微微的酸意因为楼轻狂和苏心妍的话而消失殆尽,不知道楼轻狂怎么会成为老王妃的孙子,但这样一来,小丫头倒是多了一个名正言顺可以保护她的‘哥哥’,这让他放心不已。看着楼轻狂他剑眉微微一扬,明明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却生生给人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他道:“恭喜。”
楼轻狂不满的翻个白眼,这是在恭喜他自己吧?蘀他心爱的女人找到一个免费保镖而开心吧!
“妹子,不要怪哥哥我先不警告你,这小子你别看他看上去温文儒雅,但实际上是个最腹黑不过的主。”楼轻狂压低了声音,冲着身边的苏心妍道。
说是压低声音,但对于北堂琊和阿南阿北这样的高手来说,等同于是没效果,北堂琊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阿南阿北则是在心里举双手赞成楼轻狂这话,简直就是把他俩的心声给传播了出来。
苏心妍自然是有些好奇的望了一眼北堂琊,芝兰玉树般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腹墨之极的人,但她也知道,像北堂琊这样的人,若是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就不可能立下那赫赫军功。
“安乐妹妹,听闻明天长公主大宴宾客,区区薄礼,还望安乐妹妹莫要嫌弃。”北堂琊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过去。
苏心妍一怔,这北堂琊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若是收下他的礼物,等同于私相授受。
一边的楼轻狂忙伸出手接过锦盒,转手又递给苏心妍道:“妹子,这是哥哥送你的见面礼,还望妹子莫要嫌弃。”
阿南阿北忍不住翻白眼,拿将军的礼物当您的见面礼,还说得这般大言不惭,楼公子您脸皮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苏心妍却明白楼轻狂言下之意,这礼物经由他这个当哥哥的送给自己,那就扣不上私相授受的意思了,他一番好意自己自然不能回绝,当下接过锦盒道:“妹妹谢谢哥哥的见面礼。”
北堂琊却也不生气,只要小丫头肯收他的礼物就行,至于是以何人的名义什么理由他却是不在乎的。
许是因为从祖母的嘴中很是清楚的知道北堂琊对她的心意,姑且不管这份心意有几分真又能保持多久,可是这样面对北堂琊,她心里总是有几分不自在的,一双眼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看出她的不自在,北堂琊凤目便闪了闪,小丫头觉得不自在,定是老王妃已经将自己的话转述给了她,转了头朝阿南阿北道:“你们退下。”
阿南阿北满心好奇自家将军世子爷这是不是要和郡主告述爱的表白,但又违抗将军世子爷的话,只能揣着一肚子的好奇退到北堂琊点头为止。
见阿南阿北退开了,楼轻狂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当电灯泡,当下勾了头对苏心妍道:“妹子莫怕,子渊他是个好人,即便他不是好人,哥哥就在后面看着,妹妹莫要担心。”
苏心妍无语,却知道这是他能做的极限,当下便轻轻点头:“妹妹不怕,哥哥不用担心。”
楼轻狂走时顺便拎着司画和司琴一同离开,也却没有走远,和阿南阿北一左一右的看着前方。
人都退开了,他究竟想说什么呢?
苏心妍忽尔觉得心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不是欢喜也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紧张,陌生的异世,突然有个陌生的男子对她告了白,纵使她活了二世,也还是有些紧张。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这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咬了咬唇,她抬眸看着北堂琊:“你要说什么?”
看着她明明很紧张,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很镇定自若的样子,甚至为了掩饰她的紧张和不安,她不惜主动说话,这样的她,让北堂琊心中有了小小的好奇,似乎,每一次她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你不用害怕。”望着小丫头紧张局促的神情,那双像一汪秋水的凤目宛如受了惊的小鹿带着些许的惶恐,他不由压低了声音轻声安慰她。
因为他刻意放低了声音,听上去像是小提琴发出的悠悠之声,莫名的,她心中那丝惶恐和不安就消失殆尽,她摇摇头:“我不怕。”
现在,是真的不怕了。
北堂琊眼里带了淡淡的笑意,他道:“老夫人已经和你说了是吗?”
几乎是唰的一下,苏心妍觉得自个的脸一定像刚蒸熟了的虾,淡定、一定要淡定!不就是表白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瞧着那细腻有如瓷器般的肌肤像陡然间就染上了朝晖,那一层带着点淡淡透明的粉红覆盖了每一寸白晰,甚至连那小巧而圆润的耳垂也染上了薄薄的粉红,北堂琊就觉得心就像一根被拉紧了的弦,发出紧崩崩的‘嘎’的一声响。
好不容易淡定下来的苏心妍鼓起勇气抬头,撞进北堂琊满是宠溺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黑眸,那到了嘴的话又不由被吓回了肚子里望着那张虽然和楼轻狂一
般美得惊心动魄但却丝毫不显女相的俊脸,大脑几近一片空白,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古人那一句秀色可餐矣!
美丽的容颜,是每个人都抵抗不了的诱惑,这话当真一点不假!
瞧着小丫头小鹿般的双瞳眨啊眨的盯着自己,北堂琊唇角慢慢翘起,一点点笑意就这么慢慢的溢了出来,他柔声道:“看来安乐妹妹对子渊的容颜还算满意,子渊之幸也。”
这话成功的拉回苏心妍的理智,小脸又是忍不住的一红,有些恼怒又有些娇羞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却腹诽你个大男人长成这般做什么!
腹诽归腹诽,她抬起头道:“世子,安乐如今才十岁,世子不觉得为时过早吗?”
而且,他自己也不过十五六岁,这古人也未免太早熟了一些,她心中暗自嘀咕着,一双凤目则专注的看着北堂琊等着他的答案。
小吗?
北堂琊凤目一闪,小丫头的个子的确很小,如今也不过刚过他的腰,小小的身子板就如同一棵还没长大的小草般,一想到自己还要等个五六七年,北堂琊就觉得牙咝咝的痛。
“安乐妹妹如今才十岁,的确小了些,不过子渊会有耐心的等到安乐妹妹及笄,所以安乐妹妹不用担心。”北堂琊很是理所当然的看着苏心妍,那表情渀佛在说我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苏心妍忍不住有些头疼,觉得和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的人有着代沟,想了想,她决定不能轻易放弃,当下又道:“世子,你有没有想过,且不说如今安乐有婚约在身,即便世子您能等安乐五六年,可是您的父王、您的母妃或是太后娘娘他(她)们会让您等安乐五六年吗?”
北堂琊倒没料到这小丫头居然能想得这般长远,这些问题连他自己都不曾想过呢!不过由此可见,小丫头很谨慎,这是好事!
在心中仔细想了一下他道:“安乐妹妹放心,这些问题子渊一定会妥善解决。”
苏心妍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妥善解决?那意思就是先听从他父王母妃或是太后娘娘之命娶个侧妃或是纳个小妾?这样就皆大欢喜了是吧?
“安乐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的,所以世子您还是另择她人吧。”不想再拖下去,她一口气说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北堂琊,这古代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天潢贵胄,是根本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提出这样他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总能让他死心了吧!
谁知,北堂琊却用一种很是讶然的目光看着她道:“安乐妹妹,难道老夫人她不曾告知于你,子渊向老夫人保证过此生只娶安乐妹妹一人?”
在看到她的确很是震惊的表情后,北堂琊确认,老王妃她的确没有将这话告之于她,当下他又道:“安乐妹妹请放心,子渊这一生求的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安乐妹妹担心的事,此生永不会发生。”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人!
苏心妍在心中得出这么个结论,他知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和异样?
见她死死的瞪着自己,眸中有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北堂琊觉得有些小小的受伤,在小丫头的心中,自己当真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想了想,他半是解释半是承诺的道:“安乐妹妹应当知道,子渊虽然贵为陵南王府世子,但从小是养在太后祖母的膝下,因为母妃和父王的事情,子渊这一生绝不会辜负心爱之人,子渊相信,母妃她不会反对子渊之意。”
关于陵南王府的家事,早在那一次她已然由街上行人的议论中得知了大慨,后来顾嬷嬷也和她说了些许,北堂琊这番解释,让她不得不信,同时又觉得,他能这么毫不隐瞒的将他家中之事说给她听,显然是对她的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这让她心里有一种轻微的负担感,因为现在的她,对北堂琊有的仅仅是感激之情,并无男女之爱,他家的事她知道得越多,负担也就越重。
“可是我现在并不喜欢你。”北堂琊很好,可是她不想这么快的相信一个人并接受他,前生陆海天的背叛太刻骨铭心,她没办法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并爱上一个人,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告诉北堂琊自己并不喜欢他。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北堂琊瞧着她坦然自若的说出我并不喜欢你这句话,那清澈的凤目中没有一丝的杂质,那一瞬息,他的心有一点点疼,但很快,他就镇定自如的点头:“我知道,我会等,等到你也喜欢上我。”
他说得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从容不迫,就像——他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说,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一样。苏心妍忍不住蹙眉,他说他会等到自己也喜欢上她,究竟是因为自信还是因为他的势在必得?
小丫头眼中的怀疑和不安那么的明显,让他有一种很无力的挫败。
敢不相信他的话质疑他的承诺,普天下,也就唯有眼前这个小丫头了吧!
带着淡淡的无可奈何和温柔似水的宠溺他道:“安乐妹妹不用担心,我不会勉强你,我会等着你也喜欢上我的那一天。”当然,由现在开始,他会做到除了他,她不会喜
欢上除他之外的别的男人。
他那样认真的态度,让苏心妍不得不相信他,想了想她犹犹豫豫的道:“那如果——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呢?”
北堂琊一怔,心中对她的无奈愈发的扩大,这小丫头,他该拿她怎么办?要怎样她才能相信自己?
“那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回心转意。”还是那么从容不迫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点张扬,却让她从中听出些许的固执和坚定。
她不由哑然,曾经在书中看到金岳霖一生苦等林徽因,在林徽因死后他也终生未娶时曾经感叹这样的感情简直就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忠贞,但同时又觉得这样的感情千百万人中怕也就出一个,说不定一个也难。
北堂琊,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忽尔心中就冷笑起来,笑自己太过天真,或许他现在心中是这般想,对她是这般坚定不移,可过个三五年,谁知道世事会变迁成什么模样呢?男人的诺言,他的保鲜期又能有多久?
“世子,您现在或许觉得自己的感情坚定不可摧,可是安乐告诉您,那不过是您一时的想法罢了,再过个三五年,世子您再回想今日这番话,您自己都会觉得天真可笑,所以,安乐奉劝世子,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因为许下了诺言又做不到的话,会成为一个笑话的。”冷冷的,她尖锐的看向北堂琊,深深的眼底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不以为然。
“你——”
一股怒火由北堂琊心头升起,气她不信任他,气她在她心中,他就这么可笑。可是看到她眼底那不以为然中的伤疼,他满腔的怒火突然就平息下去,他怎么能忘了,她的父亲苏景石当年在求娶她的娘亲时,也曾经许下一生一世双人的诺言,在当时还引为美谈,却在成亲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迎娶李氏为平妻,纵然是皇上下的旨,可也是因为他和李氏早已背着小丫头的娘亲勾搭在一起,李氏未婚先孕,皇上为了安抚镇国公,不得不下旨赐婚。
有了她父亲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又怎能指望她轻易的打开心结敞开心怀接受并相信自己呢!
终究,是自己太焦燥了一些,自己应该再多给她一些时间,以行动来证明自己不是她父亲那样的人!
在北堂琊怒火那么明显时苏心妍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可是看到他渐渐软下来的温柔眼神,那么的柔和,那么的专注,像是要融化她内心堆积的冰雪般,她不由愈发的害怕了,这样的北堂琊,让她很陌生,陌生到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逃离,逃离得他远远的,生怕,再不逃离就会被他融化。
可是愈怕,她反而愈不敢动,尽管心中叫嚣着拨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有北堂琊在的地方,可是她知道,只要她显现出胆怯,北堂琊就会毫不犹豫的舀捏住她的弱点,所以,她不能走,也不能逃开,只能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来面对他。
“苏心妍,你听好,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甚或是二十年,我北堂琊的话都不会有所改变,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也喜欢上我北堂琊。”
一字一字,字字那么清晰的落入她的耳朵,他每说一字,都会轻轻停顿一下,他专注而又温柔的眸光像一片汪洋大海,要把她淹没似的包围着她,让她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