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难得一夜无梦睡了个安稳觉的苏心妍便被紫娟愤愤不平的声音给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了看透过窗纱传进来的亮光,她摇了摇头。
见小姐醒了,翠墨就看着紫娟摇头,这丫头的爆性子啥时才能改?小姐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又被她给吵醒了!
“紫娟,发生什么事了?”醒过来的苏心妍晃去迷糊不清的思绪,看着紫娟问。
紫娟早憋了一肚子的火就道:“都是那二夫人,假惺惺的带着四小姐来请罪,那脸上也不弄个什么遮好,任谁见了都以为是咱们欺人太盛似的。”
苏心妍听得有些不清不楚,就将头转向翠墨,翠墨就道:“二夫人带着四小姐来给老王妃和小姐您请罪,四小姐脸上没遮幕帘,这来往的人看了,不知情的还道是王府欺了二夫人母女,老王妃气得很,倒也没说不见二夫人母女,只吩咐奴婢等小姐您醒了,由小姐您决定见不见那二夫人和四小姐。”
来请罪还是来炫摆苏婉兰脸上的伤博人同情的?
苏心妍听了就冷哼一声,想了想她朝着顾嬷嬷望过去:“嬷嬷,你去把司棋姐姐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请她帮忙。”
虽然不知道小姐要找司棋姑娘做什么,顾嬷嬷却没有多问,转了声就往福瑞院的方向行去,不多时就到了福瑞院,老王妃歪在炕上抚着头,司琴和司书正捶着肩膀,见她进来,老王妃忙抬头:“菊英,心丫头可是醒了?”
顾嬷嬷忙点头回:“老夫人,姑娘刚醒,已经知道李氏母女之事,不过姑娘没说见还是不见,只命老奴过来请司棋姑娘过去,姑娘说是有事请司棋姑娘帮忙。”
老王妃愣了一愣,很是紧张的问:“菊英,你老实说,心丫头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司棋精于医术,顾嬷嬷来请司棋过去,会不会是因为心丫头伤口裂开了,而心丫头又不想她担心,这才想瞒着她呢?
顾嬷嬷忙摇头:“老夫人请放心,姑娘她好得很,姑娘只是说要清司棋姑娘过去帮忙。”
老王妃这才放了心,挥手道:“棋丫头,你跟嬷嬷过去心丫头那边。”
司棋应了声,和顾嬷嬷双双告退,她二人走后,老王妃看着林嬷嬷道:“容惠,你说心丫头她会怎么做呢?”
林嬷嬷想了想,便道:“老夫人且放心,老奴相信,姑娘她不会让老夫人您失望的。”
老王妃听了就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是这样希望着,端看这李氏的手段,心丫头她自个若不争气,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见老王妃一脸忧心,林嬷嬷忙上前劝解:“老夫人,您真不必要替姑娘操心了,就从昨天的事情来看,老奴也相信姑娘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老夫人您啊,可得好好养身子,只有您健康了,姑娘她才能好不是吗?”
老王妃想着昨天的事,眉头也就舒展开来,不再言语。
二夫人母女站在忠勇王府的院门前,来来往往的人有那眼尖的一眼认出二夫人,再有人联想到晚间市井关于右相府昨天发生的事的传闻,便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是说昨天伤的是三小姐安乐郡主吗?怎么我瞧着这四小姐的伤似乎更严重?”
“就是就是,好好的姑娘家,这脸伤成这般这往后可怎生是好?”
“难不成昨天是郡主恃着王府的势力打伤了这四小姐?”
“不是吧,若是郡主打伤了四小姐,这二夫人又怎么会带着四小姐来请罪呢?”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可是郡主,又有老王妃撑腰,能不来请罪么?”
“我不信,忠勇王府满门忠烈,可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怎么就不是了?你没见这二夫人和四小姐这都在王府门面候了多久了都不给进,瞧这四小姐伤成这般模样,真正可怜见的。”
……
二夫人听着那些小声的议论,面上就有了得色,今日这舆论只要一传扬开来,婉丫头的名声就算是挽回来了,这一趟请罪来得真值!
然而她并没有得意多久,只听见吱呀一声,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二夫人忙抬了眼望过去,这不望还好,一望气得她差点倒仰。
八个同样穿着的壮汉抬着一顶软榻踏出王府院门,软榻并没有用帘子遮着,众人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软榻上躺着一个头包得紧紧的小姑娘,就在众人猜测那小姑娘是谁时,软榻边上一老嬷嬷伸手挽扶着软榻上的小姑娘起了身,众人定睛望过去,小姑娘整个头用白纱布缠得紧紧的,纱布中还透出斑驳的血迹,这还不说,更惨的是,小姑娘右脸上一道伤疤看得众人不由皱眉,这伤可比二夫人身边的四小姐要重得多了,不过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更惨的是,小姑娘的左手臂也紧紧缠着纱布,血还在不停的渗透纱布流出来。
众人眼都看直了,心中也约莫猜到了这小姑娘的身份,心下就不由一阵唏嘘。
正想着这高门宅院里事太多时,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心妍见过二夫人和四妹妹,二夫人,外祖母她昨天回到王府就病倒了
,一直不曾苏醒,是以让二夫人等候多时,还望二夫人见谅则个。”
众人听了不由心生惭愧,原来这郡主伤成了这般,老王妃只怕是被气倒的吧?毕竟忠勇王府可是满门只剩下郡主这么个血脉了,这唯一的血脉伤成这般模样,老王妃不心疼得病倒才怪呢!
众人又想到忠勇王和他几个儿子都为国捐躯一事,心下自然又是一番感叹,看向二夫人的眼光就不那么友好了,亏他们刚刚还以为是这女人和她的女儿受了欺凌,却原来这女人带着她那刁蛮任性的女儿装可怜博同情来的,真正是可恶!
“这后娘可真是恶毒,将继女伤成这般模样,还敢上门来,这亏得是郡主脾气好,老王妃有涵养,这要是别家,早打出来了。”
“就是就是,瞧郡主身上的伤,对这么小的姑娘下这么重的手,真不是人干的。”
“这二夫人的胆子也腻大了些,好歹郡主也是皇上亲封的,她这样对郡主就不怕遭天谴?”
“人家怕什么啊?人家可是护国公的嫡女,护国公是谁啊?那可是手握兵权的权臣。”
“啧啧,若是老王爷还在,若是沫将军还在人世,郡主又怎么会落到这般凄惨?”
……
二夫人一张俏脸青了白白了紫紫了黑,最后她咬着牙道:“郡主,四丫头她知道错了,还望郡主念在姐妹的情份上饶了四丫头,我这就把四丫头送到三家村的乡下庄子里头去,郡主什么时候消了气,我再把她接回来。”说完她朝一侧的苏婉兰使了个眼色。
苏婉兰满心不甘却还是冲着苏心妍跪下来,一脸可怜兮兮的道:“三姐姐,婉儿知道错了,婉儿不敢乞求三姐姐原谅婉儿,婉儿这就听娘亲的话,去乡下庄子里去,什么时候三姐姐消了气,放婉儿回来就好。”
顾嬷嬷一行人听着二夫人母女这番话就不由生气,这明着是来请罪,实则是逼姑娘呢!按二夫人的意思,姑娘若是不开口把这四小姐由乡下庄子接回来,就成了姑娘不顾姐妹之情了?
四小姐去姑娘院子里大吵大闹张口闭嘴辱骂姑娘连同已逝的夫人时,她有顾念过姐妹之情吗?
苏心妍扬了扬眉,这对母女可真会演戏!想要逼自己开口免了苏婉兰去乡下庄子里头,休想!
她挣扎着做要从软榻上下来之状,这一挣扎,手臂上包着的纱布就迅速的被血迹染红,慌得顾嬷嬷哭着道:“姑娘,您可别再动了,安心躺着,大夫可是说过了,您这伤若不好好将养着,万一恶化,这整个胳膊可就废了,我的好姑娘,都是老奴不好,没有保护好您,让您伤成这般重,老奴没有脸去见小姐啊。”
顾嬷嬷一哭开,紫娟和翠墨也跟着哭开了,只听得一旁的路人心酸不已。
看着二夫人憋屈的表情,苏心妍暗感快意,却犹自挣扎着道:“二夫人,四妹妹,什么乡下庄子里头?是谁说的?四妹妹这般小,怎能将她送到乡下庄子里头去,是父亲吗?二夫人请放心,心妍这就回府向父亲求情。”
顾嬷嬷听了忙道:“我的好姑娘,您眼下这般模样如何能回相府?大夫可是说了您不能再移动,不然这整个左手可就废了,姑娘您要是执意不听,老奴也不活了,直接拿根绳子吊在相府门面就是,省得以后老奴无颜面见小姐啊。”
紫娟和翠墨也跟着道:“姑娘您若是有什么闪失,奴婢也不活了。”
二夫人瞅着这几个人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吸了一口长气她道:“郡主,您还是好好休息,我这也就是带着你四妹妹来给郡主你请罪来的,你四妹妹做错了事就得受罚,郡主身体不好,我这就带着你四妹妹先回去,等郡主什么时候好了,想到你四妹妹了,我再将你四妹妹接回来。”
二夫人只觉得太憋屈了,憋屈还不能说,这就让她愈发的气闷,瞧着那一行装模作样哭得有声无泪的奴才,她就恨不能上去一脚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