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鹿州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婉清记忆中的鹿镇,冬天也不过细小的飘雪,但是今年的鹿州,大雪如鹅毛飘飞,纷纷扬扬的铺了满地。
早上打开窗,晨辉淡淡,云鲤还在酣睡。婉清定了每月十五和三十是休馆的日子,今日正逢十五,她看着许久不见的人间冬天,漫天银色,忍不住出去玩赏一番。
“对了,不知道以前鹧鸪塘的那片水冻了没有。”等她赶到水边,只见水波清澈,并未结冰,远处莽莽然一个亭子在中间,煞是好看。婉清化了一叶扁舟,自己划着船,驶向雾霭淼淼中的那个亭子。
近了收桨上岸,踏上石阶,亭中一人背向而坐,正在煮酒。没想到大雪莽莽,竟然还会有人有如此雅兴,一大早起来,来到这个地方煮酒。
婉清怕惊扰了他,放慢了脚步,那人还是听到了,回转头来,站起来:“我以为这个大雪天,只有我一个人会来这个地方,没想到姑娘也有这个雅兴。”声音清朗,目光沉静,笑意浅浅的看着她。
婉清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怔住了,落雪无声,身边万物都停顿在这茫茫一片之中,雪飘在肩上,头发上,婉清已经不知道了,脚下是否有路,婉清也不知道了,她一步一步走近他,走近他,止步在他面前,如同已经走了一百年。
前尘往事,鹿鸣山的一切,就停在这里,不远不近,三尺之外。
婉清心中难以平复,没有说一句话,生怕一句话音不稳就让自己的思绪万千透露出来。
那人递了一杯酒给她:“先喝一杯暖暖手吧。”酒里透着熟悉的一丝味道,像药的味道,像鹤骨丸。
接过酒,半天方说了一句:“这酒真好喝,可有名字。”
“自己调制的,并无名字。我看姑娘不像鹿州本地人士,从何方来呢?”
“我就住在鹿鸣山,深居简出,很少下山。”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也不知谈了多久,雪似乎下的小些了,湖面一片苍茫。
分别的时候,那人复又拿了一壶酒,“姑娘觉得酒好,就把这一壶拿去吧,很多人都嫌弃这酒有些苦。难得你喜欢。”
婉清收了酒,拿起桨在茫茫落雪中返回。如果此时鹿鸣山仍有钟声想起,如果此时她用移步幻影消失在天地见。婉清停了桨,在雪雾中回头一看,雪雾弥漫,除了亭子的一角,什么也看不见。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