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几百年都是一个人睡的,猛然间多了个小孙女与自己同睡,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
可是到了后来,瞧着小孙女就算是睡着了,也要牢牢地拉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离开的模样,那心却有不知不觉塌陷了一角。
周语走走停停了几百年,见过最多的是爱情,怨愤,权势……她这样的人,反而是亲情接触的比较少。
以往虽然也有亲情,但往往都是掩盖在任务目的之下,而这一次的任务就是与亲情有关,故而来得分外清晰与明显。
她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也不会有子子孙孙。
她无法去体会十月怀胎的辛苦,无法去感受为人母的操劳。
而这个小孙女,至少给了她被需要被信赖的满足感。
周语不自觉地抚上小孙女的发,开始逐渐明白,为何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无论如何都要求还愿录帮自己完成遗愿了。
这就是亲人之间的感情,明明刚到世上,谁对谁而言都是陌生的,但亲人却能在接下来的几千日几万日的相处中,越来越密不可分。
笑你所笑,哀你所哀。
直到世界上谁都不要你了,还有个苍老的魂魄为了你去跟别人低头哀求。
祖孙俩关系亲近起来的第二日早上,小孙女偷偷摸摸地起床去管铺子。
她的动作很小心,却还是惊醒了本就浅眠的周语。
周语披着外衣坐起,与她的小孙女一同梳洗吃饭后,又亲自送她到门口。
临分别前,她轻轻地拍了拍小孙女的手背,柔声道:
“平时在家里每个人都让着你宠着你……在外头你可别把我们这么小心翼翼宠着的你,给别人欺负了去。”
小孙女身子一僵,以为自己姥姥知晓了自己在那里处处受刁难的生活。但她仔细看姥姥的神色,却又瞧不出她的生气与失望----若是姥姥亲自见了,定是会生气失望的,气那些人没大没小的欺负,失望她的无作为。
想来姥姥还不知道,那些个人在大总管面前表现的那么好,姥姥又常年在家里待着听不到外头的风声,怎么可能知道?
小孙女低下头,赶紧清脆地应了声:
“哎,我记住了姥姥,哪有什么人欺负我啊,您别太担心……”
周语略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她现在至少还知道不让家里人担心,多少也是进步。
只是,要是想把她的性子磨练出来,却还是要点时间。
周语照例目送小孙女走远,然后唤来丫鬟换衣乔装,顺着小孙女走的方向跟过去。
今日这街上的人分外多了些,周语边走边瞧了许久,才发现了人多的原因。
秦丰那尊煞神,虽然一身杀气,但到底托了好皮囊的福,还是能叫不少姑娘驻足窃窃。
他这几日心情肯定不会好,就是坐在酒楼中饮茶都是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模样。
但酒楼外的姑娘们可不管他要杀什么,只顾盯着他的脸看,一个个脸上绯红秋眸含情。
秦丰所在的酒楼离周语的孙女所处的铺子不过几间屋子的距离,按着秦丰的角度,微微一低头就能瞧见周语的孙女在那里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