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和唐遥完全无法交谈,她满心都是恨,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话?
贺栗叹了口气,低声与周语道了声:
“是我对不住你。”
紧接着他一个手刀打晕唐遥,拦腰抱起她就往外踏去,引走了唐遥带来的那群暗卫。
此时喧嚣的竹林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周语与宫徵面对面站着。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无声无息地等着她的一个解释。
而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法则不会允许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她一个塞外人如何跟一个公主有这般解不开过不去的坎呢?
能说出口的,无非都是又一次的欺骗。
她欲言又止的为难看在他眼中。
心里没有难过是假的。
舍不得瞧着她为难却是真的。
毕竟她已经做了许多,何苦逼着她再说出自己不想说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过去,他也有过去,而她又何曾逼着他说过什么呢?
就如那个男人所说的,既然有机会重来,能够重来,为何不重来呢?
明明这两个字,他只要自己心定了,就能做到。
宫徵身为乐师,看似清冷淡漠,实则比谁都要细腻温柔。
他侧了侧身,长长的睫毛黑压压地在眼睑上洒下一片暗影,迎着那夕阳西下寒鸦归林的萧瑟背景,却依旧好看得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周语向来是很不喜欢夕阳,不单单是因为它的喻意总是叫人难受,还有源里最初的世界就也是夕阳,看久了自然生厌。
但此刻夕阳中多了一个宫徵,这心里的厌恶就消下去了几分。
无端端地,突然就生出一种他在身边真好的感觉来。
宫徵看着远处的山林溪涧,看到天际的暗色一点一点地就要移到近处,他终于又动了动。
他伸出手,掌心向着周语,出口是一如既往的几分清冷,但却并不显得十分冷漠:
“走罢,我带你离开这里,到再也没有人能认出我们的地方。”
这一次,他才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忘记,想要重新来过。
早先时候瞧着她为了自己身受重伤,而公主殿下却冷漠得不闻不问不助,他心里有对她的怜惜,有对公主殿下的失望,但说到底终究还是没死心。
所以才选了一个能叫人这般轻易就找到的地方。
只可惜,住了这一个多月,麻烦来了一波又一波,想见的人却一直没来。
也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岂会来这穷山僻壤。
进宫的这数年,他恍惚是弹了一曲长长的曲子,这曲子多半是酸涩自知的,到了结尾处终于上天垂悯似的有了高山流水的清越洒脱。
不过是忘记一个人。
不过是重新开始。
时间这东西,没有什么是它不能埋没的。
而伴随着他心境的改变,周语的任务也是水到渠成。
她在眨眼间就被送回了源。
贺栗还没回来,此时这里只有她一人。
周语突然间就觉得,她就算是这么一直一直地呆在这里也不错。
就如唐遥所言,何必再去祸害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