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徵想自己怕是病了。
所以此刻才揪心得如此厉害。
明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明明不该在意她,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却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总是喜欢坐在房梁上吃东西的她,偷偷地送他小东西的她,明明不喜欢却从不阻拦他去见公主殿下的她,把他的发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她……
“女侠对宫大人真是情深义重,就算拼死也要打下擂台,这份精神实在叫人感动。”
对方都在佩服她,可她却还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
“你可别胡说,我只是个嗜血成狂的魔头,恰好路过这里,手痒痒想打架罢了。”
就算是这种时候,她都不忘记撇清关系,生怕公主殿下误会了去,给他添堵。
他对着公主殿下又何尝不是这样。
小心翼翼,兢兢战战,千思百虑。
他们都是无可奈何地对自己输的一败涂地的人。
她这场比赛必输无疑,一个打了三天擂台的人,如何跟一个养精蓄锐三天的人对抗?
但是,哪怕明知道眼前的路是死路,她却还要走到底。
她必须走到底,她身后已经没了别人能替她走下去,她若是认输,就会把他输出去。
她输什么都不愿意输了他。
这个认知,让从未被公主真正重视过的宫徵,没由来地就是心中一动。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
目光完全不想从她的身上移开。
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一次次地起来,又一次次地被打趴下。
宫徵之前从未觉得一次次竟也是个这么残忍的词,能叫人战得浑身浴血,能叫人疼得发抖。
宫徵瞧着心里越发揪紧,不知不觉间就站了起来。
现在还来得及,如果现在他出手的话……
但是……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就会暴露人前,宫中的乐师会武功还蛰伏宫中许久,隐瞒不说……
轻则不过被赶出宫见不到公主殿下,重则便是压入大牢。
可是她的步子分明又越来越迟钝,身上的伤口也是越来越多。
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宫徵又往前跨了一步,他的手紧紧地抓着眼前的扶栏,正待进一步动作时,却又停住了。
他侧头看去,却瞧见公主殿下拉着他的衣服下摆,一脸凝重地瞧着他:
“大人稍安勿躁,比武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此时您不适宜去干扰比武。”
那个女人若是死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亲事定是会被延期,这期间她也有更多时间准备其他方法。若是没死……宫徵就能留在都城,与她而言百利无一害。
她眼中的算计落入宫徵的眼中,或许是这几日瞧清了公主殿下的心思,又或者他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而这些天周语让他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
宫徵沉默着掰开了公主殿下的手。
公主殿下的脸庞依旧娇美妩媚,眼中波光粼粼似能醉死人,跟那个会翘着腿坐在他房梁上啃果子吃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公主殿下的手被掰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瞧着宫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