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您就待他们比我们亲厚些!我们两兄弟吃不饱穿不暖,但凡有些好的你都给他们兄弟两送过去!我们才是您亲生的啊!是您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宠着那两个人又如何,他们只会叫你二娘!爹他也瞧不见你这副模样!”
秦祺宏已经受够了这般对待,即便是对着苏锦,他也口下不留情。
苏锦听到自己的儿子这般说她,这心里既是难过又有心痛:
“我什么时候不对你们兄弟两好了?你们的衣服也都是我亲手缝的,你们吃的也都是我亲自烧的。丰儿与流韵小时候身子骨差,故而我额外煲些汤与他们喝,可是这些汤汤水水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喝得完,剩下的还不是进了你们的肚子?府邸爵位本该是丰儿的,他身为长子又凭着自己的能力恢复了秦府昔日荣光,你们在秦府落难时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帮忙,到如今再来争,你们还有身为男人的骨气吗?!”
“在你面前我们就从来都是没骨气!今日我不跟你废话,给我让开!”
秦祺宏快步上前要来抓流韵,原本只做侍从装扮的那些人也都纷纷围拢过来,来帮助秦祺宏抓流韵。
苏锦拉着流韵连退几步,满目不敢置信: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竟对你弟弟也下得了手!”
亏她还以为他们又改过之心,是真心想与流韵一起玩耍,没想到竟是这般!
“我的弟弟只有一个!谁跟这个傻子是兄弟了?!娘,我劝你今日还是早早地回去的好,否则拳脚无眼,怕伤了您了!”
秦祺宏眼中阴郁之色逐渐浓烈,隐隐有成狂躁之势。
流韵此时也觉出了情况不对劲,紧紧地拉着苏锦的手不放,嘴里一直念着:
“哥,哥,哥……”
苏锦拍了拍他的手背,把他往自己身后藏。她实在不清楚秦祺宏到底要做什么,想要呼救却又被人团团围住,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锦自姑娘时嫁给秦侯,没享几年福就顶起了秦府的担子,这胆量与脾性都不是一般妇人可比的。她见今日秦祺宏真像是要逼流韵入绝境,当机立断地拉着流韵扭头就跑。
流韵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磕磕绊绊地随着她跑,这一张小脸哭得稀里哗啦。
秦祺宏黑着脸,下令追上去,今日不论如何都一定要抓到流韵!
放他们逃走一次,已经算是尽了他对流韵的兄弟情谊。此番之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再无半点心软!
周语晚来了一步,等她到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人还留在原处,就连秦图都不知所踪。
周语让秦知尽快通知秦丰,自己则是一路打听过去。
等探听到了大致方向,周语当街买了一匹马就追上去,希望自己能及时赶到。
先是雪兰,再是流韵……
要是流韵出了什么事的话……不!流韵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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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逃跑时,总是想往人多的地方跑。只有藏匿于人群之中,才能获得一些安全感。而追的人,则是想方设法地把人往无人处逼,这样,他们才能无法无天地为所欲为。
苏锦是一个老妇人,她带着一个十几岁的痴儿,被人从城内追赶到城郊。
城郊荒芜凄凉,虽然是春末夏初,但天色一暗依旧吓人的很。
她要一边躲避追兵,一边还要安抚早就吓坏了的流韵,在不熟悉的城郊磕磕碰碰地走。
被追上,似乎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幸运总是星星点点地闪烁,而不幸,却是成群结队地出现。
流韵在逃的过程中,一不小心一脚踏空,从山间小路上滚到了路旁的林子里。苏锦伸手去拉他,自己被带倒,一路护着流韵滚了下去。
老年人的身子,本就折腾不得。苏锦旧疾众多,再加上这一次这么一摔,等两人撞到树桩上停下时,她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流韵一身上好的绸缎袍子也是脏乱不堪,以往一直白白净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细小的划伤。这些伤口都不深也不重,但血流了一脸,看上去还是分外可怖。他的头发凌乱地被血结着痂凝着,发间还有树叶泥土,凄凉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