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语虽然比梅含笑年纪要小些,但论演戏的年份跟名声的大小,都是稳压她一筹的。
胡妈妈手下的人,并不推崇按年纪大小行礼,都是按着身价高低来排,也因此,梅含笑来跟周语打招呼,并不让人觉着奇怪。
只是她自己心里到底是介意的,觉得周语目中无人,恨得牙痒。
周语听到她打招呼,自然就停了步子。她敛袖站在原地,神色淡漠,轻轻嗯了一声便算是应了。
她身后本来是站着拿着一堆东西的晓晓。晓晓帮周语拿了她的一些物件,走得难免慢些,落到了后面。此刻有人迎面走来,她抱着那一大推东西,竟毫不费力地大步走了几步,走到了周语的前头挡着。
梅含笑的表情这就有些尴尬了,她垂下眸子,眨眼间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妹妹这是干什么?”
就是这般无辜的表情,可没少让周语吃亏。
周语年幼时没少帮她担黑锅,若不是得了一次机遇,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她怕会是像梅园的其他戏子那样,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当初她从梅园被降到兰园,人家都笑她被降级了,再无火的可能性。
能走到今日,是用多少血泪堆砌出来的,大概也就看过那本本子的秦丰知道了。
周语累了一日,除了陪着喝几杯茶,根本就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
戏子作息都是严格规定的,若是错过了餐食便是错过了,绝无私下开小灶的可能。
她心中厌烦,也不想跟梅含笑多说话,出口自然不客气:
“姐姐这不是看得见么?我正赶时间回兰园呢,这些日子妈妈身边没个能用的人,赶来赶去可忙坏我了。”
梅含笑最在意的就是妈妈身边的位子,她也是周语最主要的对手。周语与她斗了这么多年,都是交替着吃亏的情形,并不能完全把她拉下来。只是,周语最了解梅含笑的七寸是什么,张口就往她的痛楚戳。能叫梅含笑不痛快些,总是能叫她自己痛快些,何乐而不为。
她今日虽然拉拢了太子,又对贤王示了忠,但周语也不敢叫这两位参与到这个场面来。
若是这样的事情都要靠他们帮忙,自己的能力难免会受到质疑。如果能力受到了质疑,那又如何成为太子等人的心腹,去帮助秦丰?
周语想着,突然又想到,她为什么要帮助秦丰呢?他那个人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她自己完成自己的事就好了,这念头来的实在莫名其妙。
周语抬起头来看梅含笑,瞧她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便愈加烦躁。
她理了理袖子,对着梅含笑身侧的那个女侍道:
“你家姑娘眼见不得风,一见风就流泪你不知道吗?还不请进去仔细照顾呢,等着胡妈妈看到来责罚是吧?”
那个女侍并不是熟面孔,而像是新来的,周语这么一唬,居然真的就这么信了,急急地求着梅含笑进屋子去。
梅园这般天真老实的人,也就是只有新人了。
梅含笑被那女侍弄得一阵尴尬,她本没有见风泪的眼,那只是周语的暗讽罢了。这女侍这么一答,不就是让她硬顶上了这个名字么?若是传出去,少不得失掉一些追求完美的客人,还指不定被姐姐妹妹们怎么在背后取笑。
“你这老姑婆胡说些什么?!人家姑娘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么?亏得我还看你可怜求着妈妈收你,让你糊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