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

这是保守主义运动的一种黏合剂。如要像罗斯福指挥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样,高效、诚实地主持伊拉克战争,就意味着行事上至少要有点儿类似“新政”—那将是主政者深恶痛绝的。

如前所述,理想状态是,公众应当从这次经历中明白,保守主义运动分子其实不能保卫美国。至少在今后很长时间里,保守派靠摆出好战的姿态、使用强硬的措辞来赢得选举的本领,应当会因伊拉克战争的经历而失效。选民将会记住在小布什执政时期,这种做法把人们带入何种境地:这位言辞强硬、装腔作势的领导人把国家骗入一场不必要的、灾难性的战争。如果选民忘了,自由派会提醒他们。所以,保守主义运动分子如欲再现布什在2002年和2004年的成绩,利用国家安全问题转移公众的视线,掩盖其政策的精英主义、反平民主义本质,应当尚需时日。

尽管如此,就算在公众不关注国家安全问题的年份,保守主义运动分子也不断赢得选举。这一选举实力最重要、最具持续性的原因就是种族—保守主义运动分子能或明或暗地迎合白人对黑人的恐惧,从而赢取一部分白人选民。保守主义运动分子选举实力的这一源泉并未消失,但有很好的理由相信种族问题正在逐渐失效。

种族问题新态势

2002年鲁伊·泰克塞拉(ruy texeira)与约翰·朱迪斯(john judis)出版了《正在兴起的民主党多数派》(the ergg deocratic ajority)一书,意在与凯文·菲利普斯(kev hillis)1969年的预见性著作《正在兴起的共和党多数派》(the ergg reublican ajority)一较高下。和菲利普斯一样,他们从人口趋势的角度论述,并称这方面的变化对民主党人日趋有利。共和党在2002年和2004年的胜利似乎使他们的论点显得大谬不然,但2006年的选举令其再现活力。在2007年的一篇文章中,泰克塞拉与朱迪斯论称:“布什政府对‘9·11’事件的应对促成了共和党的一段短暂复兴,本次选举标志着这段复兴的终结,引导民主党与中左派在美国占据多数地位的政治与人口趋势在回归。”这与我的观点差别不大,不过我的诠释要比他们更直白、更不留情面。我想说的是,保守主义运动得以成功的必要手段,即在政治上利用白人情绪反弹的做法,正在逐渐失灵,原因有二:美国的“白”度在降低,许多(但不是全部)白人的种族主义倾向在减弱。

我说的“白”其实是指“非西班牙裔的白”。西班牙裔人口增长迅速,从1980年占总数的64上升到2000年的125,这是当前美国种族构成变化的主因。亚洲裔人口也在迅速增多,不过基数较低:亚洲裔人口1980年占总人口的15,但2000年占38。这两个族群扩大的主因是移民,不过西班牙裔还有生育率高的特点。

正如我在探讨“长镀金年代”时指出的,移民的直接政治效果就是降低低收入工人中的选民比例,明显增强右派的政治实力。在相当多的劳动力是低薪移民时,投票者就不是从推进平等的政策中获利最多的人,而是从中受损最大的人。假如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美国人口种族构成的变化将不过是一个帮助保守派、损害自由派的过程的副产品。但这不是事情的全部,新移民不是白人—或者至少在许多土生白人看来不是白人,这是问题的关键。这一情况与美国的种族政治相互影响就会产生一种作用,在我看来,这种作用最终会使保守主义运动丧失最有威力的政治武器。

要理解这一作用,首先必须认识到,对于支撑保守主义运动的联盟而言,移民是制造不和谐的重要因素。商业利益集团支持移民,因为他们喜欢人数众多、成本廉价的劳动力。但会因种族问题而立场动摇、对保守主义运动的成功又至关重要的选民,也往往是强烈的本土主义者。约翰·朱迪斯描述了反移民共和党选民的概貌:

他们与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因反对取消种族隔离、抵制反文化潮流而加入共和党的白人劳工阶层选民十分相似。他们一般是来自南部、中西部和西部内陆的白人福音派新教徒,收入较低,没有大学学历。他们生活在小镇和乡间,通常远离移民集中的地区,自认为是“保守派”。结果是,因在移民政策上见解不同,保守主义运动内部裂痕深重。而这有一个更深远的影响:现代共和党的重要一翼对移民怨愤极大,这一明显事实会将非白人移民推入民主党的怀抱。加利福尼亚州已发生这样的事:前州长、共和党人皮特·威尔逊(ete wilson)在1994年以非法移民作为竞选主题,得以勉强获胜。但这引发的后果是,在其后的几年里,加利福尼亚州不断增多的西班牙裔人口绝大多数倒向了民主党,使该州政局向自由主义方向剧烈倾斜。阿诺德·施瓦辛格当选州长也无改大局。施瓦辛格很快就明白,要有效执政,就必须做个现代版的艾森豪威尔式共和党人,结果就像纽约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迈克尔·布隆伯格近期宣布自

己是独立人士)一样,他常被称为事实上的民主党人。

换言之,保守主义运动政治胜利的关键是迎合怨恨黑人的白人。但反对黑人者通常也反对移民。由于人数的迅速增多,移民成为一股日趋强大的政治势力,其结果是,过去一直是保守主义运动分子有效工具的种族问题也许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包袱。

共和党人试图缓解这个问题,方法就是在尽可能长的时间里不给予移民及其后代选举权。第9章所述的一些编造的竞选造假案件,其中一部分就是针对西班牙裔人提起的,而不是针对黑人。2003年,司法部律师一致认定,恶名远扬的得克萨斯州选区重划方案违反了《选举权法》,而主要的依据之一就是该方案大大冲淡了西班牙裔人的选举影响力(不出所料,经任命上台的行政官员否决了律师的结论,该方案也得以实施,使共和党多获得五个议员席位)。但选区重划并未阻挡民主党人在2006年一举拿下众议院,而且很明显,这种可鄙的行为终究只是一种拖延手段。

除了美国的“白”度在降低这个简单明了的事实外,还有一个更为鼓舞人心的理由,说明拿种族问题做政治文章的方法也许正在失灵:整个国家的种族主义倾向大大降低了。种族主义退潮最生动的证据就是人们如何回答涉及异族通婚的问题,此事曾令白人惶惶不安。1978年,当保守主义运动刚开始其通往权力顶峰之路时,在盖洛普机构调查的美国人中,只有36赞同白人与黑人通婚,54反对。晚至1991年,赞同者还有48的相对多数。但到2002年,65的美国人赞同异族通婚;到2007年6月,这一比例升至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