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外头漆黑一片,同小说中描写的一样,有一个模糊的虚影。

南山松了一口气,电梯的灯已经被她砸坏了,应急灯也没有亮起。

她的身高根本够不到白炽灯,南山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才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对面的人朝她走近了一步,见里头漆黑一片,却有些迟疑了,顿了顿。

“一、二、三。”

南山在心里默念了三声,举起了左手的手电筒,轻巧地打开了开关。

刺眼的光芒,让对方本能的眯了眯眼睛,用手挡了挡。

南山眼睛一扫,果然同书上描绘的一样,蒙着面。

怕像今早一样误伤别人,她特地花了一秒钟确认。

不再犹疑,南山右腿稍稍后退一步。

不再犹疑,右腿直接扫向了对方的下体,用了她平生最大的力气。

“唔……”对方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声,伴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南山屏住了呼吸,紧绷着神经。

对方如一座山般,没有移动半分。

既如此,南山拿出了电棍,直接按在了对方脖子上。

对方反应过来,一下子抓住了电棍。

南山死死的按着,不肯放手。

那人力气极大,索性放开了电棍,趁着他还有知觉,在南山颈脖处使了个手刀。

南山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体一软,无力地放开了手里的电棍。

俩人几乎是同时,瘫倒在了地上。

南山的头虚虚地靠在胳膊上,见对方似乎已经晕了过去,身体不再动弹。

自己可一定要比那人先醒过来,这是南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

柔软舒适的床,雪白的天花板。

南山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迷糊地眨了眨眼睛。

“你醒了!”身边传来男子关切而又激动的声音。

南山头往旁边歪了歪,看见右边床沿处坐了一个模样清俊的男子,眼中带着一丝血丝。

见她醒了,顾升放下了手里的书籍。

“身体感觉怎么样?”

他声音喑哑,似乎一宿没睡。

南山手撑着床,企图半坐起来。

“你不要动。”

南山左手边传来一丝轻微的痛感,才发觉自己正在打点滴。

顾升连忙起身,扶着她的背,又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背。

南山说,“脖子的地方有点疼。”

“你不用担心,医生帮你检查过了,身体没有大碍,”顾升轻声安慰道,“这几天就在医院好好修养,我会派保姆来照顾你的。”

见她唇色苍白,略有些起皮。

顾升拧开了矿泉水盖子,关切地问:“需要喂你吗?”

“不用,谢谢。”

她嗓子的确干的厉害,声音略有些沙哑。

喝了几口润喉后,喉咙里存在的异物感才消失了。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果篮,顾升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苹果,去了洗手间洗干净。

她半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宛若拿着手术刀,一圈又一圈地削着苹果皮,没有掉落半分。

今天的南山着实安静过了头,顾升抬头看了她一眼。

发觉南山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一言不发。

顾升心里觉得毛毛的,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南山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吐出了几句话。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南山晕过去的一刹那,灵魂到了一本黑皮书上。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一间小小放置杂货的房间,开了一盏昏黄的灯。

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愈加拥堵不堪。

南山将大致内容看了一遍,正是李子怡正在连载的小说。

黑皮书上的字显得刚劲有力,自成风骨。

都说字如其人,李秘书内里也算是一个坚韧不拔之人吧。

否则,也不会暗恋一个人那么久。

她又看了好几遍,除了小说内容,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同以往不同的是,两个小时满后,她并没有醒来。

又回到了自己家,成了枕头,茶杯,和睡衣,就是死活不回她的身体。

她突然就想到,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如果她永远醒不过来,就会一直困在那些物品里。

宛如要找个栖身之所的游魂,不断的游荡着。

才有了刚才之问,她到底要去向何处。

顾升手拿着水果刀,不自觉用力,那长长的果皮虚软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他想,不会是失忆了吧?敲的是颈脖处,伤到脑子不应该啊。

他又觉得,可能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南山自主封闭了记忆。

待会儿得找医生过来看看,如今医疗发达,肯定治得好。

实在不行,就转到专门看这一块的医院去看看。

是在他的公司,因为他的缘故受的伤,他必须负责到底。

感受到南山疑惑的视线,顾升撇过了头,当务之急,还是把她的问题先给回答了。

这种哲学问题,他想到就头疼。

在他看来,人在当下好好活着,多多赚钱,享受人生比什么都重要。

半响,他才开口,“你是人,从妈妈的肚子里来,最后会上天堂。”

闻言,南山惊诧地微张嘴巴,随后,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胸腔的郁气,一扫而空

谁能管到自己死后的事情呢,就当她能上天堂吧。

“哲学家听到你的回答,会被你气死。”

“你没失忆?!”

一见她此时神态,就知道她脑子并没有出什么事儿。

顾升松了口气,把苹果递给了她。

“我伤的是脖子,又不是脑袋,”南山揉了揉脖子,有一点肿起,“是你救了我?”

顾升神色颇有些凝重,将她打晕后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她出事时,顾升正在参加家庭聚会。

喝了点酒,有些头疼,就去了阳台吹了会儿风。

想起自己办公室的钥匙还在南山那里,就打了她的电话,想要通知她明天早点去开门。

只是她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并不是特殊的时段,直觉告诉他,南山有危险。

立马确认了李秘书是否更新,看到最新的内容,他心一凉。

唯一期望的,一切都来得及。

当保镖同他赶到十二楼时,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南山,以及戴着黑色头套的李秘书。

南山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可以想象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幸好你没事,”顾升现在想起那个场面,仍然心有余悸,“李秘书已经被带到了警察局。”

“她不来医院吗?”

南山觉得,李子怡伤的并不比自己轻。

那一脚,踢得她自己都疼。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细细探究却没有头绪。

顾升:“她只受了点小伤,醒来后就被警察带走了。待会儿警察回来,问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顿了顿,“你不用害怕,我在这儿。”

南山在某一个瞬间,发觉顾升还是很男人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人,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了南山的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证件,“我叫鹿仁非,请问你是南山小姐吗?”

“嗯。”

站在眼前的鹿警官显得过于年轻了。

看着他的容貌,一句诗在她的脑海里回荡,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首先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其次我有几个关于昨晚的问题,请你配合回答。”

“好。”

他声音低沉柔和,没有半点压迫感,南山没有感到半分压迫感,轻松得很。

“能简单说一下有关于昨晚的事情吗?”

他坐在了床沿上,拿出了笔记本,右手握笔,试图记录下有用的信息。

南山回忆着事情发展的经过,把所知的都告知了鹿仁非。

“你和她平日里有矛盾吗?”

“没有。”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放下了纸笔。

“谢谢南小姐的配合,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康复。”

南山问:李秘书是不是都承认了?

鹿仁非正要起身,对上她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眼神,稍稍有些迟疑。

这事儿,本就同南山有关,案子就在尘埃落定的边缘,似乎并没有必要瞒着她。

他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开口答道,“那位嫌疑人说得作案动机,”鹿仁非指了指旁边的顾升,“同这位先生猜测得差不多,李女士在录口供时,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你们去搜查过她的屋子吗?有没有发现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里头都是李秘书网上连载小说的手写稿,想让人忽视都难。

“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从中有嫌疑人从虐猫后所有的作案工具,”他皱了皱眉头,“你所说的黑色本子并没有在里头。”

他追问,“那本黑色笔记本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为何要这样问。”

南山没有理会,喃喃道:怎么可能。

她晕过去后在李子怡的住所待了一会儿,黑皮书明明就在那里待着。

会不会是警察遗漏了,南山心中下定了决心,去那里看看。

若是没有,这事情就复杂了。

这表明,在她之后,还有人去了那里,把书取了出来。

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她看了

好几遍,压根没有发觉特殊之处。

里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而她又忽视了什么。

……

鹿仁非问了南山好几遍,见她没有反应。

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

南山才反应过来,隐隐约约要抓住的真相尾巴,却又断了。

她歉意地笑笑,“抱歉,游神了,你刚才问了什么?”

鹿仁非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我猜的。”她答。

鹿仁非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还欲想追问什么。